第3部分(第4/4 頁)
突如其來的大雪紛紛揚揚地下了起來。忽如一夜舂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一夜之間大地上銀裝素裹,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原野山嶺已與天空連成一片,白茫茫彷彿渾沌未開的樣子。
一連數天鵝毛般的雪絮斷斷續續時下時停。因為大雪封路,鍾嶽峰就沒有再出去做買賣,讀了一陣子妹妹的舊課本,就靜靜地坐著練“少林養生功”,很快就入定了,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彷彿是融入了這渾沌靜寂的世界,耳邊只有雪花刷刷飄落的聲音,那麼清晰,那麼生動,像是五月豐碩的麥粒灑落在場院裡。
下雪後的第五天,鍾嶽峰看看天色依然陰沉沉地彤雲密佈,雪卻停了。他心裡惦記住智信師傅這大雪天不知怎麼樣了,就決定去看看,當下包了一大包五香豆腐乾,跟叔嬸招呼一聲就要出門。嬸子追出門囑咐道:“雪大看不見路了,你要小心。”
雪太厚了,原野像被白絨絨的毯子覆蓋了,一腳踩下去整個腳就沒進了雪裡,已經看不清路徑了,幸好是平曰裡走熟的路,兩邊那些高高矮矮粗細各異的樹就成了路標,鍾嶽峰就這麼跌跌撞撞地在雪裡走著,身後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腳窩。有些溝溝坎坎的地方實在無法下腳了,他就乾脆裹緊棉襖滾了過去,就這樣一路上又滾又爬的倒是走得又快又省力。
等到鍾嶽峰深一腳淺一腳趕到智信師傅的草屋的時候,身上凍結了厚厚一層雪變成一個白乎乎的雪人。他剛一進屋把正在坐禪入定的智信師傅唬得一愣,他看清楚了來人就急忙迎上來幫鍾嶽峰拍打身上的雪,一邊拍打一邊埋怨道:“這冰天雪地的怎麼就跑來了。”
鍾嶽峰收拾利索了又活動一陣子,凍得麻木的身子才緩過來,手臉像是塗了辣椒一樣火辣辣的舒坦。這時才顧得上掏出那包凍得硬梆梆的豆腐乾來,笑嘻嘻說道:“師父,這豆腐乾凍成冰棒兒了,熱水燙開了才能吃,不然能把牙咯掉。”
智信那顆修行幾十年原本古井不波的心這時也覺得熱烘烘的,在這一刻這個年近九旬的老人竟然多了一點兒女情長的心態,他心中不禁暗忖,出家人本該斷絕七情六慾四大皆空的,今日怎麼就著相了。但修禪也是一種“慾望”,實質上就是在追求一種斬情絕欲清淨無為的境界,佛祖也曾割股啖鷹,那是情,菩薩普度眾生也是情,何為情?情非情。想到這裡心中釋然。
“你是擔心我這把老骨頭也會被凍成冰棒嗎?少林功夫練到至高境界能成金鋼不壞之軀,自然是寒暑不侵。”說著得意地拍了拍胸膛。鍾嶽峰這才發現他身上著衣果然單薄,不由暗自佩服不已。
師徒二人聊得投機。鍾嶽峰又請教了幾個練功中遇到的問題,看看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飄起細碎的雪粒,就急忙告辭了。
智信談興正濃,看看天色也只得放他走了,只是叮囑他一路小心,眼睜睜望著他一步一趔趄地消失在茫茫大雪地裡。
沿著來時依稀的腳印,回程就快捷多了。前面有一片松樹林,松樹枝條被厚厚的雪壓得搖搖欲墜,裸露的樹身乍看起來像是一群醜陋的黑漢子站在那裡,瞅著就讓人發怵,不過穿過這片林子離家就不遠了。
林子裡很靜謐,只有他踏雪的沙沙聲和偶爾雪團從枝上墜落的聲音。
突然,他站住了。練武的人都比較警覺,他隱約聽到身後傳來呼哧呼哧的喘氣聲,猛然回過身去看,不遠處一頭牛犢似的野豬正從林子深處竄了出來,四蹄生風,刨起一團團雪霧。他渾身一激靈,幸好沒有被嚇倒,撒腿就跑。
山裡人都知道這傢伙的厲害,不但性情兇殘暴躁,而且肉粗皮厚,因為喜歡在松樹上蹭癢,天長日久身上就塗了一層又厚又硬的松脂,像是穿上了盔甲;所以,尋常的刀槍火銃也奈何不得它。但它平時也只在深山老林人跡罕至的地方活動,很少到山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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