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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賣,比如土豆,大蒜和南瓜。
高原上到處是不缺土豆的,但這村裡產的土豆是紫皮土豆,紫皮土豆蒸著吃特別乾麵,有栗子味,還有一個功能,如果面板瘙癢,無論是癬還是溼疹,即便起了瘡化了膿,把土豆切片兒敷,十分鐘止癢,連敷八天痊癒。大蒜是獨瓣蒜,能辣到心。這裡的南瓜都不大,全是扁圓的,能存放兩年都不會壞。雜貨店先還收購極花,三棵五棵地收,收到一定數量了他再加價賣給縣上的二道販子,現在基本上不做這營生了,卻也收購起血蔥。立春臘八兄弟倆生產的血蔥在鎮上縣上有他們的代銷點,他只是替他們用手扶拖拉機運送,而村裡別的人家在自家地裡種有少量血蔥,原本自己吃的,見立春臘八兄弟倆的血蔥賣得好,也自己不吃了要賣,他就收購了,也拿到鎮上縣上賣,其實他還是賣給了立春臘八他們的代銷點,賣得便宜,僅每斤三元錢。
雜貨店就在村前路口西邊的土坡子上,你來村子的時候,就是在土坡子上停的車,你沒有看到那三間瓦房的山牆上用白灰寫的雜貨店三個字嗎?雜貨店正對著村前的大路,路上來往的人經過了,買不買貨他都招呼,讓來店裡歇歇腳,他還備有涼茶。有了這個雜貨店想發大財是難,畢竟比起村裡別的人家要手頭寬展,雖然想買啥是不敢就能買啥,但急需要買啥了也還難不倒的。
* *
黑亮說,別的我不給你說了,你以後就全知道。
沒有以後!我大聲地喊,這裡不是我待的地方!
待在哪兒還不都是中國?
我要回去,放我回去!
黑亮不吭聲了,窯外鑿石頭的黑亮爹停下錘子,錘子也不吭聲,瞎子在拿掃帚打雞,打狗,打毛驢,一陣騷亂後雞狗毛驢全不吭聲。
幾隻烏鴉離開了白皮松,從礆畔上空飛過,飛過了沒一點痕跡。
3
招魂
被抬進了窯洞,疼痛和羞辱使我在這面鋪著草蓆的土炕上縮成了一疙瘩。這就是你的炕,黑亮說著。礆畔上的村人在嗷嗷地歡樂,正把鍋底的墨灰和煙鍋裡的煙油往黑亮爹的臉上抹。村裡的風俗是兒子娶回媳婦了就得作踐要當公公的爹,將他的臉抹得越髒越好,說:你知道為什麼叫公公嗎?公公就是把閹了才叫公公,你往後別對兒媳婦想起花心噢!同時在吶喊:酒呢,咋還沒拿酒?!黑亮爹說:拿酒拿酒,我弄幾個冷盤去!這個窯裡是放了三壇酒,黑亮要搬著出去呀,卻涎著臉說:咱倆先喝上,喝個交杯酒。他抱了一罈在盅裡倒,倒得酒從盅裡溢位來,流在炕桌上,他把嘴湊近去吸了。酒在盅裡,泛著亮光,有琥珀顏色,我伸手過去抓酒盅的時候,抓住了黑亮的臉,我感覺手指甲抓破了他的臉,指甲縫裡應該有他的血和肉。黑亮閃了一下身,盅子沒有掉,重新放好在炕桌上,說:你兇起來也好看的。我看見他臉上有了抓痕,其中一道紅得像是蚯蚓,就躲到燈影暗處不讓他看到我。黑亮拉閉了門走出去,卻大聲哎喲了一下。我從窯子裡瞧見他抱著酒罈在經過他爹的窯門口,身子蹲著,靠在那裡的一張耱就倒了下去。礆畔上的人在說:咋啦,咋啦,崴腳啦?黑亮站起來,說:撞上耱了,哎喲把臉劃破了,酒罈子沒摔。所有的人都站起來又重新坐下,嚷嚷:今晚上要破瓜哩不要破相哩,倒酒倒酒!
那是一頓喜慶酒,村裡人或許已經習慣了喝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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