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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料,他的滿腹盤算終是盡付東流。
「多謝秦少好意,還是算了。」沈南昭沒有絲毫遲疑,他半開玩笑拒絕道,「我同集團簽了合同,現在跑了,這點工資都不夠付違約金。」
我幫你付啊。秦少差點沒脫口而出,他有些鬱悶又有些委屈,想出言反駁卻又找不到立場,誰讓他們目前只是「老朋友」呢。
越想越生氣。
小狗生氣就想轉圈咬尾巴,咬不著就羞惱成怒,開始翻起舊帳了。秦軻「呵」了一聲,語氣刻板道:「之前呢?之前的足夠付違約金吧。」
吱呀——刺耳的摩擦聲響起,沈南昭猛地踩了一腳剎車,車輛驟然停在了路口前面。
「紅燈了。」
他臉上的笑意變淡,沉默片刻,緩聲解釋道。
空蕩蕩的四車道泊油路,方圓三公里只有他們一輛車,沉默一路從車外蔓延進來,幾乎令人窒息。
秦軻臉上也沒了笑意,他還是將兩人一直都默契迴避的問題,赤裸裸地擺上了檯面。
他一直在等待回答,當年是,現在也是。
遺憾的是,沈南昭的唇抿成一條線,綠燈亮起,他再度啟動了車,卻對上面的話置若罔聞,只是保持著緘默。
路燈一盞盞地飛速掠過,在他的臉龐上落下晦暗變換的光影,就像是破碎的瓷器,隱約倒映出細微的並不明顯的裂縫。
那是脆弱的,令人心顫的感覺。
他曾支離破碎,又被重新修補。
秦軻始終沒得到回應,明明那個人就在身邊,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卻彷彿回到了曾經——
那段他在雪白的病房裡,一遍遍給聊天框發著訊息,一個個電話、一聲聲詢問,卻永遠得不到反饋的時光。
養電子寵物養個五年,不管不顧它也得翹掉,更何況是他那麼大個人呢!
我不會原諒他。
秦軻目視前方,這幾年無望的等待釀成了苦酒,一朝啟封,酸澀的滋味便從舌尖一路瀰漫至胸膛。
他本來可以放棄,可卻捨不得。
捨不得,求不得。
於是他恨不得提著耳朵告誡自己,絕對不能輕易原諒。
此後的路程便是長久的無話可說,車輛一路駛入林蔭道,抵達終點站——星遼灣。
可是等到下車後,秦軻卻沒有關上車門。
還能怎麼辦呢,他還是對這人狠不下心,他的心臟就是一個劣質的加壓泵,偷偷在每一次流經的血液里加注愛意,那些情緒哪怕不從嘴裡說,都會從眼神裡傾瀉出來。
秦軻扶著門框,斟酌著打破了兩人間無形的薄冰:「那個……要不要上去坐坐。」他有些踟躇,目光躲閃,沒敢看沈南昭,心裡卻如擂如鼓,嘭嘭作響。
一連幾日籌備的驚喜,此刻正在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嘉賓揭幕。
沉默片刻,那人卻語氣輕快道:「太晚了,我得回了。」
「下次吧。」
聞言,秦軻扯了扯嘴角,他本想假裝無事地說「好」,但喉結上下滾動幾番,最終只能艱難擠出個「嗯」。
他轉身欲走,下一刻卻被叫住。
「秦軻。」沈南昭突然出聲喚他,他眉目含笑,眼裡滿是柔和,輕聲問道,「你會原諒我嗎。」
會啊。
還不等秦軻的理智反應過來,他的心就下意識替他回答。
可他卻不能說。
就像是精心豢養了許久的胖胖貓,突然有一天,它背起了小行囊,鬍子一翹就說要出去流浪。
你千方百計讓貓貓留下,得到的卻是它頭也不回地走入黑暗,等到離開後杳無音信,你只能守在空蕩蕩的房間,守著和它的回憶獨自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