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蟄龍如鱔(第1/4 頁)

天有風雲初凝勢，蘊含潤澤待瓢潑。

霎時山川深怒嘯，一霽排空現清波。

昨夜一場暴雨，讓此地的土壤吸收了大量的水分而飽滿豐潤起來，伏雲隱立身於一山口之上，雙眼不著於物，回顧暴雨的歷程，不禁感嘆老子之言涵蓋乾坤，其謂: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常人見之，莫不以為道自然之景，既身為道者，悟其悄然之機，方明天行之無常與有常的對立和統一。

“在想什麼？”

呼……

身旁傳來一道風聲，清幽香氣飄拂而來，有時候伏雲隱也不得不感嘆造物主之奇，人若長久淫慢，則氣濁不堪，倘力戒之，斬好滋味，好華飾，好淫慾三尸，除貪，嗔，痴三毒，身必清朗，氣味如蘭，久而彌香。

正如梵無累，修行至此，親近之男子莫不心順愜然，如沐竹風，竊道世間竟然有這等女子，疇弱水三千孰可與比伉？

“我在想先輩之事。”

“先輩已故，何須想念？”

“呵呵，放眼望去，我彷彿能看到前輩在虛空中走出的古路，如若可以，我願持鋤東來西往，找那凡夫不可見之道機。”

梵無累撫掌而笑，“雲隱高尚透機，想那修行人不知凡幾，有龍象之資者，有迂腐頑固者，卻大都以經綸持之，要他拋開一切古人智慧，從父母未生他處說一二言，卻又不知從何道起，歸根究底，不過是缺乏實修實證罷了。”

“嗯，想我輩懸命於一線，逞心以遊萬仞，不過是為貼合那不可言語道的超然禪機，旁人見者，驚駭之餘，不過連連道不可為，無所為罷了，此中之言，如遊戲電玩者不可與埋身典墳者道，如厲兵秣馬者不可與歌舞昇平者道，蓋道不同，不相為謀者矣，無優劣之分，只歷心之殊途爾耳。”

伏雲隱話畢，轉而看向她那如新筍嫩俏的側臉，“無累，上次在桐城，多蒙令尊指點，以家傳太極藝境導引，我才能順利進入氣勁，當日見令尊風姿，真乃世之大嶽也。”

梵無累張了張嘴，顯得有些錯愕，細柳般的眉毛向上輕輕一挑，半斜身姿回應道，“你見過我爹了？”

“嗯。”

“他跟你說了什麼？”梵無累突然有些羞赧，眼神微微躲閃道。

伏雲隱笑了笑，“沒說太多，只是喝幾杯茶，講了一些自己的過去。”

梵無累肉眼可見地鬆了一口氣，隨後一捋秀髮，輕鬆笑道，“呵呵呵，我見過的世俗中沒有修行的人，年紀越老，話就越多，像開了瓢的絲瓜瓤，燒開了的茶水壺，那個話頭就止不住了，因此惹得正一往無前，求簡向上的年輕人不滿，我爹偏偏不以此為恥，修行日深，話頭卻越多，修行界中人總說我足跡太廣，其實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受不了我爹。對了，他沒有惹你反感吧？”

梵無累將頭轉過，雙眸如星，好笑地看著伏雲隱。

伏雲隱忍俊不禁，想那梵天卻是情義中人，能為心中重要的事放下一切身段，不過他可不能把招贅這件事說出來，那豈不是讓梵無累難堪麼？

“哈哈哈，那倒沒有，說起來，梵老也算我的授業恩師了，我生當結草，死當銜環還來不及呢，怎會有厭惡之心呢？”

“嗯，那就好。不過說來，這個老頭兒，平日裡，還是挺孤獨的。”

梵無累聲音突然低低的，雙眼空洞地望著前方虛空，“實際上，我和無掛並不是他的親生骨血……”

譁……

就在梵無累將要繼續傾訴時，山底下開始熱鬧起來，白煙嫋嫋，孫家人開啟蒸籠，有序地派出人手送餐，地心谷頓時有了煙火氣。

“哦？辰時了，先下去吧，準備再入地心谷去。”

“嗯。”

二人話畢，飛身下山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