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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才子變成了什麼樣,天天去一中門口堵人。據說那個時候,許老師差點崩潰。過了這些年,情況才算好一些。”
小妹講完,低頭輕輕攪拌咖啡。四周醇香溫暖的空氣,此時如結了層層冰霜,凝固了一般,冷滯乾澀地叫人窒息。
裴宿恆握著漸漸冷卻的咖啡杯,低低地說:“那個學生,是個男人?”
“嗯,女人的話,當年看熱鬧的人應該會少一些吧。”
世人的殘忍大抵如此,對異於自己的人事物,向來不乏排斥唾棄的熱情。在悲劇面前,異端也更不容易獲得同情,反而會被視為違背倫常的懲罰。身體頹敗心智崩塌,全被冷眼看做自作自受,白白給閒人增添恥笑的把柄。
“也許是我太天真,見了這麼多別人的悲劇還是認為愛情從來沒有錯,錯的是世人的偏見。兩個人相愛不容易,愛了就要在一起。”小妹難得正經,黑白分明的大眼一瞬不瞬看著裴宿恆。
裴宿恆飲盡杯中的咖啡。冰冷的苦澀在身體中衝撞,最終紮在胸口,伸出觸手,抓住那顆狂跳的心,沈甸甸地下墜。他自幼受盡冷遇,並不在乎旁人的側目,可他有什麼資格為了一己私心,強迫心愛的人偏離正常軌道,與他一同面對那些鄙夷嘲笑?感情磨不過生活,佳侶尚會變怨偶,何況註定會被視為異類的他們。他不是沒有小妹的勇氣,他只是不願親手打破心底最寶貴那份愛戀。
這個世界,不是愛情的天堂。他從來都明白。
平生多情 三十五
三十五
馬上要到聖誕節,美國那邊新學期即將開始。裴宿恆把復課所需的材料傳給大洋彼岸,一週後收到對方寄來的復課通知。
最多再有一個月,就要離開。
安平留在家裡的時間多起來,一向平靜無波的眼神似乎蘊滿了暗幽深沈的情緒,仔細去看,卻又清白明淨的痕跡全無。
做參賽模型的事裴宿恆暫時放下。美萍近來病情反覆,總分不清他跟豆豆,一人一狗名字混著喊。剩下的日子,他要同安平一道陪美萍去醫院,要帶豆豆做一次全身檢查,要把之前新創糕點的烘焙方法整理出來,還惦念著要把安平家裡老舊的傢俱修理一遍。
從早忙到晚,時間還是不夠用。
聖誕節和元旦在忙碌中悄然走遠。動身前幾天,裴宿恆忙的差不多了。那些上了歲數的傢俱經過一番收拾,上過漆、打過蠟,也能舊貌換新顏,顯出幾分新鮮的生氣,連帶著整個屋子都不一樣了。
只有安平的臥室,他私心的未作任何改動。床鋪、書桌、沙發、衣櫃,臥室裡的所有陳設依然帶著不可忽視的裂紋和缺損,潔淨而陳舊的站在原處。這些老邁的傢俱,紋理間都滲透著安平的氣息,或許,還有自己的氣息摻揉其中。
他不想用塗料把那些糾纏的痕跡塗抹掉。他捨不得。
但還是想留下些什麼,一盞檯燈或是一隻口杯,不必太顯眼,安安靜靜地呆在角落裡,陪著安平就好。只是現在動手做顯然已來不及,買來的又沒有意義。思索著,手指滑過書櫃裡碼得整整齊齊的書。
安平做事向來條理,書櫃裡的書都分類擺放,每一類佔一層,最下面的美術畫冊已起了毛邊,顯然是最常看的。裴宿恆翻了翻,大多是傳統工筆畫和古典油畫的集子。安平與他的愛好多有重疊。具體到美術方面,他們都偏愛用灰冷的色彩營造氛圍,不喜歡用過於強烈的色調刺激視覺,相比色彩的運用對技巧更倚重一些。
這樣說來,也許可以把自己最喜歡的幾本畫集留下,以安平的性格應該會喜歡。
放回畫冊時,注意到書籍背後放了一隻收納盒。很老式的紅木盒,用方巾蓋著,盒面上繪有並蒂蓮的圖案。裴宿恆記得自己送給安平的那掛風鈴,好像就收在這隻盒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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