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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秀說,“我們的早領了,春綢絲棉的。我沒上御前不知道,原來女官過節能穿紫紅,先頭局子裡的姑姑都沒這麼打扮的,真新鮮。”
年輕姑娘愛穿紅,進了宮規矩多,大紅大綠輪不著奴才,一年到頭的醬色老綠,連滾邊都只能用青緞子。那貞笑了笑,“局子裡不算什麼,肩上扛品階也不成。只有御前的才有資格,這是獨一份的尊榮。”
慧秀邊刮漿糊邊道,“出來的時候局子里人都說我福氣好,我以前真不知道什麼叫福氣。家裡六個姊妹我行三,爹不親媽不愛的。這回要知道我在養心殿伺候,回家得當我奶奶神供著。”
大家都笑,御前走一圈,就是個掃地的,將來出去也高人一頭。
素以問那貞,“大婚定日子沒有?什麼時候家去?”
那貞舉著年畫往值房門上貼,應道,“五月裡辦事,這是我在宮裡過的最後一個春節了,交了二月就出去備嫁。”
“那敢情好,出去就是貝子福晉,您可算是熬出頭了。”鴻雁兒眯著小眼睛奉承,“將來再見面,別忘了咱們。”嘴裡說,手上也沒閒著,把提了漿的哼哈二將往她和慧秀手上遞,“這是前邊養心門上的吧?給,趕緊貼去吧!”
那兩個人被他打發出門了,素以瞧他一眼道,“有信兒?”
鴻雁兒從懷裡掏出摺子往上敬獻,“耽擱半天,主子該著急了。”
素以接過來看,沒寫其他話,單附了首歪詩曰:日出東南隅,照我萃賞樓。念爾情切切,能邀雙遊否?
要帶她上萃賞樓看雪後初晴?點子不錯,風險太大。再說今兒年三十,各宮主兒都備著吃乾清宮的年夜飯,互相走動也勤快。別的倒沒什麼,萬一路上遇見幾個,一通打招呼請安,不也麻煩嘛!
她把摺子合起來交還回去,鴻雁兒瞧她沒回信,繃著弦提醒她,“主子等著呢,姑姑不寫點什麼?”
她想了想,不回的確不好,禮尚往來嘛,於是翻折寫了個慎字。
鴻雁兒顛顛的去了,她站在桌前有點發愣。今天一早到現在,心裡總懸得慌,像是要出什麼事兒。中晌吃冬筍燴糟鴨子熱鍋,燉得那麼爛的骨肉,居然能把筷子插斷了,叫她一陣心悸。大概是個不好的預兆。她想起來,宮宴太皇太后也要出席的,別人好應付,這老太太可是難纏的閻王爺。她沒得罪她,不就是長得像皇太后嘛,犯了大忌似的。就為這,拼了命的算計她,不坑死她誓不罷休。虧這老太太吃齋唸佛,這麼大把年紀戾氣那麼重,那些大悲咒都白唸了。還要把她送給大喇嘛,她的心是什麼做的?不知道大喇嘛是為什麼出家嗎?上輩裡反了太上皇,這輩裡再得罪皇帝,她口口聲聲為大喇嘛,會不知道這樣可能反而害了他?
歸根結底就是要把她解決掉,哪裡真管孫子死活。人淬鍊到這份上,越老想得越開,惜命卻不惜福,老糊塗了。其實要打發她很簡單,直接發懿旨叫放出宮不就行了,犯不上那麼大費周章。只是以前她可以走得頭都不回,現在不是了,這紫禁城裡有了她的牽掛,縱然要離開,也少不得一番傷懷。
所幸今天的晚宴用不著她伺候,她安安穩穩躲在養心殿裡,把每間屋子的薰香都換一遍。換到三希堂時眼梢瞥見個人影,還沒回頭,那人就從後面擁了上來。淡淡的沉水,溫暖的語氣,他說,“請不動你,朕只好親自來訪。慎什麼?怕什麼?”
她的手在他袖口的妝花滿繡蝙蝠紋上撫摩,“您說要避人耳目,我一個司帳光明正大跟著您從南跑到北,樣兒好瞧麼!”又問,“今晚上太上皇老爺子和皇太后會進宮來嗎?奴才其實挺想見見皇太后的,說我和她像,不知道怎麼個像法。”
“我現在打量,你和她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要叫我說出你們哪裡像,我說不上來。”他在她耳垂上親了親,她戴上他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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