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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閣回家,正好看見杜夫人令人準備香火錢去廟裡燒香。
“這個時辰,老爺怎麼回來了?”杜夫人微微有些詫異,還是親自上前扶著他入了內堂坐下,倒了杯茶遞上去,溫溫問道,“這是雲微讓人從宮裡賜下的,御貢的茶葉,老爺嚐嚐。”
杜德看著老妻與自己一般無二的白髮以及那含著隱晦擔憂的眼神,只覺得心中一酸,幾乎要說不出話來,靜了一靜,道:“你讓人收拾一下吧,”他心中下了決心,此時倒也不會覺得不好開口,反而意外的思路清晰,“我今日就寫摺子告老還鄉,我們月底就走。”
罷了罷了,還是不如歸去的好。
杜夫人大吃一驚,險些懷疑杜德風吹得腦子傻了,瞪大眼直愣愣的看著他。
杜德卻並不看她,自顧自的站起身來,只是輕輕道:“你我也一把年紀了,早已到安享天年的日子。這些閒事,早不必去理,且得些安生日子過過吧。”
杜夫人看著他微微有些彎了的背和滿頭白髮,想起丈夫過去年華正好時候的樣子,眼中一熱,忙低頭用帕子按住眼角,好一會兒才怔道:“那雲微、太子妃她怎麼辦?”
杜德的身影頓了頓,許久才應道:“都說‘女兒大了不由娘’,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我都不能替她過日子,都隨她去吧。。。。。。”
他不再理會杜夫人,拂了拂袖子,緩步離開了。
杜夫人本想哭著問一句“我們就這麼一個女兒,老爺怎麼這般狠心”,可是眼見著丈夫這般垂垂老去的模樣卻又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第43章
易雪歌緊緊的咬著唇,只覺得唇上隱有血跡卻也不願去應聲。
從窗外照進來的陽光漸漸涼下去;易雪歌露在被子外面的那一點身體忍不住有點冷——真是奇怪,明明血液滾燙;心跳加速;可是依舊有那麼一部分的軀體是冷的。
這個時候;她一團亂的腦子忽然想起了幼時在冷宮的事情。
她的母后自盡的前一夜;並沒有像是大多數時候那樣發瘋。她彷彿忽然從漫長的長眠中醒來;恢復了清醒的意識。她梳洗過後;便微笑著、十分溫和的將她抱在膝上,溫柔體貼的替她梳理著那一頭亂糟糟的、長長的烏髮。
她們母女就那樣親暱的一起坐在銅鏡前,面頰貼著面頰。那面早就已經不再光滑的鏡子;依稀只能照出兩個模糊的人影。
“你瞧;我們長得多像啊。”容顏憔悴卻依舊美麗的楚後抱著她的長女;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頭,“我的雪歌也長大了;長得像母后也像父皇。”
小小的易雪歌有點小害羞;她很少能夠和她的母后這樣親密的說話,忍不住紅著臉低頭小聲問道:“是真的嗎?”她悄悄的抬頭去看那鏡子;竭力想要從裡面分辨出人清晰的五官。
楚後就那樣溫柔的抱著她;蒼白的唇色就像是被洗過的花瓣似柔軟。她剛剛洗過的長髮就那樣隨意的披在身後,那樣的長,就像是一條暗色的長河。深夜裡面,彷彿有無數細小的花朵在這暗色的長河裡緩緩綻放,香氣柔軟而幽幽。
她貼近易雪歌,聲音輕而緩:“雪歌,等你長大了,一定會比母后更美更好看。但是,你要記得,千萬不要相信男人、不要交出你的心。”她垂下眼,看著尚存天真的女兒,壓下眼底那掙扎的痛楚,輕聲道,“‘歡行白日心,朝東暮還西’。人心最是異變,他還未得到你的時候,甜言蜜語,千憐百寵,等他得到了便又棄如敝履。他又哪裡懂得什麼是真心、什麼是假意?哪裡知道什麼是‘之死矢靡慝’?”
說到最後,楚後的面容已然被悲傷和絕望所扭曲,她抱著易雪歌的手指骨節發青,顯然是握得太緊、用力過度。易雪歌抬頭看去,只能看見她容色蒼白,眼中含淚,說不出的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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