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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起螞蚱來。一會兒功夫,就用狗尾巴草穿了一串兒。溜回到舞臺上,把小雀掏出來,掐去螞蚱的翅膀和大腿,放在小雀的嘴邊上一碰,小雀唧唧叫著張開了黃嘴岔兒!“子兒”把螞蚱順著雀口一放,小雀伸長脖子就嚥了下去,馬上又大張開嘴巴要食。餵飽了,“子兒”把手指頭伸到水龍頭上,沾了水,滴進黃嘴岔裡。小雀吃飽喝足,臥在他手心裡動也不動。“子兒”摸著小雀的頭,說:“黃嘴岔兒,黃嘴岔兒,我回不去家,你也回不去家,咱倆做一對好朋友吧。”
“子兒”把小雀窩,安在床下的塑膠桶內。很快,小雀翅膀上的飛羽長出來了。早晨一聽見“子兒”的口哨聲,就會從桶裡飛出來,在監舍內飛來飛去地鍛鍊翅膀。早餐時,“子兒”拿出自己都捨不得吃的火腿腸,和著饃嚼了,用小棍挑著抿進雀口,再喂點稀飯。一吹口哨,小雀自己鑽進桶裡睡覺去了。中午收工回來,聽見人的腳步聲,小雀就飛出來,直向“子兒”的身上撲。它知道,有美味的螞蚱在等著它。每當這時,大夥都笑眯眯地看著這幅圖畫,都誇“子兒”有功夫,有心勁兒,把小雀調教得通人性了。
一天,“子兒”隨隊出工。十點多鐘時,警官由“犯人頭兒”(勞動改造積極分子委員會主任)陪同檢查監舍內的衛生,來到文藝隊。小雀聽到腳步響,以為是主人回來了,“嗤楞”一聲從床下飛出,照著警官撲去。警官一愣,忙用手打。“犯人頭兒”竄過去,兩手一下子把小雀捧住。警官問:“誰在監舍裡養鳥?”“犯人頭兒”哼哼唧唧地說:“是‘子兒’,是李書生在舞臺上撿的。我不讓他喂,他不聽。隊長,你看這鳥……”“摔死!罰李書生一分!”警官說完。又到別的監舍檢查去了。
“子兒”收工回來,看著撮鬥裡兩腳朝天的小雀,大哭了一場,連午飯也沒有吃。原來,“子兒”的上邊,是個姐姐。當礦工的父親,一心要生個兒子,又怕違反計劃生育政策,受到雙開除的處分。所以,“子兒”一生下來就由姑姑抱走了。長到十歲,父親要接他回“老家”,又給“子兒”錢,又給衣服,都讓“子兒”扔到屎池裡去了,還用棍子搗搗。儘管一萬分的不願意,他還是在姑姑的哭聲裡被父親擰著耳朵押回了老家。但是,他和親生父母之間總有一層隔膜,只是想念姑姑。於是就逃學、打架,以致於押進了監獄。父親怨恨他連累了自己,不來探望。姑姑撐著病體一次次來看他,送錢送物。現在姑姑死了,他心中惟一的親情也消失了。由小雀想到姑姑,再想到自己處境的孤苦和親情的冷漠,“子兒”越哭越傷心。“小喇叭”王海峰和他鋪挨鋪,勸了半天才算勸住。
一天中午,“小喇叭”喜氣洋洋地回來,喊:“‘子兒’!你喊‘師傅’不喊?你要是喊了,我給你個寶貝兒,你要是不喊,誰喊我給誰!”
“子兒”嫌“小喇叭”過去在草臺班子裡吹嗩吶,學的招數都是野路子,因此不願跟他學。上了培訓班之後,更瞧不起他了。這時“子兒”兩隻大眼珠瞅著“小喇叭”的手骨碌碌來回轉,說:“你先讓我看看是啥寶貝?”
“你得先喊我師傅!”“我要是喊了,你沒有寶貝咋辦?”“那我喊你師傅!”“師傅、師傅!”“子兒”喊。
“沒聽見,沒聽見!”“子兒”學著孫悟空的樣子,大叫“師——傅——!”
“小喇叭”屁唧唧地“哎”了一聲,又大聲說:“哎!哎!都聽見了,‘子兒’從今往後是我徒弟!”說罷從褲兜裡掏出了一個東西,一下子杵到“子兒”眼前:“你看!是我今兒個在冬青棵子裡捉到的!”
“子兒”跳著搶過來,喜歡的不行。這小雀翅膀上的飛羽還沒有長全,只會在地上蹦。“子兒”忙把塑膠桶裡的草換了,絮了新窩,在鳥腿上拴了軟布條。又從教研室要了紅墨水,把小雀渾身的毛都染紅了。這一回“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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