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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響的迴轉中原,那樣倉促急迫,彷彿是怕猶豫反悔。
他緩緩坐下來。
生死弟兄不告而別飄然遠去,他反鬆了一口氣,只因隨之而去的還有他最為忌憚的對手。迦夜素來難以捉摸,縱然殊影是她最倚重的影衛,他仍無致勝的把握。
失了教王內鬥已臻白熱,立場未明的雪使仍是未定之數。萬一介入玉座之爭,勢必不容與他親厚的殊影,得力助臂轉成肘腋之患,難保不會痛下殺手,以迦夜的狠絕……殊影未必逃得過。
除非能先一步將人拉過來,多年長伴,殊影對其手段秘策瞭若指掌,又比迦夜更得下屬擁戴。可惜太過重情,為那女人連多年渴盼的自由都棄之不顧,否則……迦夜必已歿於教王掌下,多好。
應該為之慶幸。
不是迦夜的復仇殺心,他必定陷入任人拿捏的死局,與千冥一樣淪為素手中的棋子;不是千冥的逼迫適得其反,他必定要面對兩人結盟的現實,憑迦夜馭使三十六國的手腕,就算人已死,疏勒也難免傾國之危……那畢竟是他血脈所出的故國……
幸好迦夜比他更想除掉教王,幸好她無法理喻的潔癖,幸好殊影說動了她相偕離教,幸好那個人死得這般及時……
但為何在慶幸的同時,心底卻是一片空落。
明明……是恨的。
離開疏勒的最後一刻,隱約能感覺出重簾後有人在看,他一次也不曾回頭,只望著前行的車隊,裡面錦衣華服端坐的少年是替他去做質子的兄弟。
成為月使之後,他漸漸明白了許多事。
那個人確實給左使送上了金珠秘寶,卻又故意令與左使面和心違的梟長老得悉,惱怒於疏勒的偏頗無視,蓄意尋釁洩憤,埃達由是無辜而亡。假質子多活一天,秘計暴露的可能便多一分,魔教在三十六國暗間無數,唯有死人能確保安全。局一開始,就已設定好結尾。
不知道埃達有沒有怨恨,在乖戾的宿命下無法選擇的死去,一如他無法迴避的生存。如今高踞玉座,卻總想起與朋友在草原上放羊擠奶,鬥狗賭酒,無憂無慮的笑鬧的時光,綠野上脆薄透明的春天裡,有兩個少年並肩躲在石後偷看獵手與心上人私會。
“教王在笑什麼?”一雙柔軟的玉手揉按著額頭,吐氣如蘭的問。
詭密多變的眼輕合,神色奇特,懷念而微悵,並不曾回答。
佳人按捏著肩,乖覺停了口。許久之後,彷彿睡著的人忽然道。
“紫夙死了。”
肩上的手顫了一下,改為輕捶起頸背。
“恭喜教王去一心腹大患。”
“一個時辰前,她的頭送到我跟前,若不是表情有些嚇人,還真想帶過來讓你瞧瞧。”懶懶的話語輕鬆隨意。“她愛重自己的容貌,所以我特地吩咐留下了一張臉,胭脂的顏色一點沒亂。”
闔著眼,指尖分毫不差的點了點嬌唇。“很漂亮,和你的一樣。”
“煙容怎敢與花使相比。”
男子似覺有趣的笑了笑。“死人怎能和活人比。”
“教王說的是。”
“她生前也曾與我相好,總得給幾分情面,安排三日後下葬,你猜會有多少人送別?”
“煙容愚鈍,猜不出。”
男子眼半睜,似真似假的調侃。“煙容是妙解世情的玲瓏心,哪有猜不出,不願說?”
佳人秋波一蕩。“教王明知花使身後必然淒冷,又何必問。”
天山上人命最是輕賤,一旦跌落塵埃,誰也不會多一分垂顧,哪管生前何等人物,通通成為失敗者。
“我以為紫夙入幕之賓無數,或者有所不同。”
嬌容帶上了幾份輕謔。“教王真會說笑,男人的良心是系在枕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