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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既然決定投降,吳三桂與唐通、劉澤清、楊坤、高弟等人深知漢軍軍紀,害怕部屬散亂,不聽軍令,到時候擾亂地方,禍害鄉里,將來到了江南,必定是南方議郎彈劾的絕佳題目。是以除了投降當天火拼督撫標兵時動過刀槍,這些時日以來部勒下屬,嚴明軍紀,整頓起軍紀來比之當年在明朝為官時強過百倍。只是明朝財政困難,已經幾個月不曾關餉,這些將軍們一向以縱容士卒搶掠代替,此時既然嚴明軍紀,免不得要從腰包裡掏出銀子來收買中下層的小軍官,又得平買平賣購買軍需物資,幾天功夫已經將幾人的腰包抖落的乾淨。正自愁眉苦臉之間,聽聞漢軍前鋒已至,眾將當真是喜不自勝,幾名副將帶著一眾將領立時出迎,待周全斌到得天津衛城之外,吳三桂等人已是迎至城門,如雁翅般排列兩行,一見得周全賦的大纛來到,各人立命軍號手們擊鼓吹號,又命合城士紳燃放鞭炮,一時間乒乓之聲大起,到也是熱鬧非凡。
待周全斌騎馬到得門前,吳三桂等人看的真切,知道那必定是漢軍大將到來,各人忙捧著手本,各自唱名,然後山呼舞蹈,拜伏在地。
周全斌在馬上冷眼一瞥,見當先的年青將軍身著鶴氅裘,頭戴銀盔,知道這便是少年得志的吳三桂。因跳下馬來,先含笑將他扶起,向他道:“天津全境並沒有兵變禍亂,通衢安靜如常,百姓行商一切如故,此都是將軍之力也!”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相峙(七)
吳三桂聽他誇讚,心中得意,臉上不自禁露出微笑,向周全斌答道:“大將軍過獎,此末將份內事也。”
唐通與劉澤清、高弟、楊坤等將亦隨之答道:“保境安民,乃是武人本份,大將軍過獎。”
周全斌心中冷笑,卻又不得不與這些明朝降將虛與委蛇。那劉澤清為原本是遼東守備,曾經在袁崇煥手下為五虎將之一,因功升參將,因收復登州功勞,加官為太子太師。現任山東海防總鎮,手下近兩萬悍卒強兵,多半是他積年在遼東和山東等地招募的強兵勁卒,實力強模,只在吳三桂之下。當日大兵齊集徐州,他見機最早,逃竄最快,敗兵一路上殺人搶掠,江北地界一提起劉澤清部,均是罵聲不絕。偏生此時滿嘴仁義道德,當真是可笑可鄙。
他突地想起一事,在心裡思謀一番,卻終究忍不住道:“鶴洲,聽說你當初任登萊參將時,命人提死刑犯人至宴會廳中,當場打死,取出腦漿與心肝放在金甌中,當場生食心肝,口喝人腦?”
此事卻是劉澤清生平最丟臉之事,他自升至總兵大將,官拜伯爵之後,最忌人提起當年此事。此時被周全斌當眾說出,劉澤清心中又恨又氣,他久為總鎮大將,就是明朝的督師輔臣亦不敢當眾給他難堪,此時氣極,就欲頂嘴反駁。只是眼光一掃,不但吳三桂等人面露譏笑,就是自已屬下的高啟等大將亦是沒有露出激憤之色,他又見周全斌雖然臉色平和,他身邊的親軍卻是面露殺機,劉澤清行伍多年,如何不知道這些親兵殺氣外露,只需自已說錯一句,周全斌略一點頭,他的親兵立時就會上前把自已確成肉醬。
心中一凜,立時有了定計。忙上前在周全斌面前撲通一聲跪下,看著周全斌的眼面,低頭泣道:“大將軍,你也是行伍帶兵之人,需知兵士難帶,將校難以壓制。明軍與大漢天軍不同,糧餉一向不足,做將軍的還需有錢收買一些敢戰勇武之士以為親兵,俸祿低薄,若不中飽私囊,很難唯持。那一次末將所以如此,亦是以此事鎮壓收服人心,如若不然,澤清早為草澤中的野鬼孤魂了。”
周全斌默然半響,心中終於放棄了此時當場斬殺劉澤清,吞併劉部部屬的打算。輕嘆一聲,向他道:“貴鎮既然如此認罪,又是山東本地人氏,並沒有為害地方。雖然江北百姓恨將軍入骨,不過既然從龍起義,前罪亦可消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