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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娜伊達·貝科娃《自由》
獨身本來只是生活狀態之一,我也沒覺得這是多麼特殊的生活狀態。但是,這隻在個別的情況下才被理解。大多時候,我被視為待嫁或者盼嫁之人。
有時候我會被冷不丁這樣問一句:“考慮過再婚嗎?”或者溫和一點的:“好嗎?個人生活怎麼樣?”
這很正常。我也不覺得這樣的問題難以回答。
考慮過再婚嗎?
還沒有。
好嗎?
還行。
個人生活怎麼樣?
還那樣。
我們的生活毋庸諱言。我們的生活本來就擺在人們的眼皮底下,被盯視,被揣測,被評斷,被竊竊私語,被羨慕或者鄙夷,還有什麼值得刻意晾曬的呢?我們的生活差不多都是別人的消費品,雖然市場化的程度不等,但是,從本質上看是一樣的。公眾人物會不斷地被追蹤、盤問、敦促、詆譭;我們並非公眾人物,然而,只要我們的私生活與大多數人有醒目的差別,譬如一個女人獨身,就會令別人格外好奇。
原單位的同事不時約酒小坐。偶爾話說得深了一點,他們就會關心起我的婚姻來。年長的說:“你看看你這孩子,在這裡賣命十來年,家都破了,我們原來也不知道,這些人想想,都覺得對不住你。”年輕的說:“妹子想找什麼樣的,哥給你操心。”
我只好耍賴:“哥,我孩子他爸你見過吧?這麼一個大帥哥我都不要了,還找什麼樣的?我就想做個女單奔兒,無拘無束地過日子。”
我越這麼說得沒心沒肺,他們越是一臉沉重。不久之後,他們真的為我介紹了一位剛剛從部隊轉業、喪偶不久的男人。他們說那男人見過我,跟我說過兩句話,認為我“斯文,順眼,不扭捏,可交”。可是他們究竟是在哪一場酒桌上安排的單方相親,我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所以,我接到他們鄭重其事塞給我的資料的時候,真是笑壞了。僅從形式看起來,這個男人與我簡直是絕配:都在機關工作,年齡一樣,級別一樣,都有一個女兒,一套房子,一部車,長相都很大眾,基本上是扔到人堆裡挑不出來的那種。
大約覺得我算是個文人,所以,他們特意介紹說,人家有大專學歷,愛好文學,愛看書,思想比較開放。
我的神啊。我這輩子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一幫子熱心人,要依照這些條條框框,把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配”給我。
這裡面的怪異,別人都是怎麼忍受的呢?我難以想象。但是我,我真的真的真的,受不了。
我笑得幾乎要嗆酒。我說:“這麼好的條件,為什麼不給人家介紹個美女啊?介紹我,我可配不上,你們再嚇我,我就不敢再見你們了。”
他們大眼瞪小眼,拿不準我是不是在裝蒜。
讓一個男人先相看我,是他們一番好意。他們覺得男人有可能看不上我,若先跟我說了,一旦我同意了男人又不同意,我會尷尬的。畢竟,一個男人有這種條件,找個合適的女人再婚,太容易了;而女人就不見得。但是現在竟然是我在推辭,這就有點出人意料了。唉,我知道我不懂事不知道好歹,可是,我也沒什麼辦法勸自己改正。
那以後不久,一位到國外進修、幾年沒見的朋友回來了,請我喝酒聊天。
你想再婚嗎(2)
他在某些細節上不時會表現出一種與身份不吻合的刻薄,不過也並不影響我看重他的見識。我嘻嘻哈哈地聊起這件事,他才知道了我的婚姻變故。他的臉刷地拉下來,幾乎跟我拍起了桌子:
“我的確覺得凌晨和你不搭,但是,你多大了你還離婚?去跟他談,趕緊復婚。”
我有點不快,諷刺地說:“你這媒婆來晚了,你在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