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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次,燃燒著到達水池的對岸。在那一剎那,電影中的詩人與我,就像兩朵沒有生命的花,一朵已經乾枯,另一朵則彷彿是從未開放的塑膠花。
電影《鄉愁》一直用的是勃拉姆斯的音樂,沉鬱,悲傷,沒有閃亮的通風口。在沒有任何路徑的時候,是不是,靈魂會深深地嘆息和戰慄,然後兀自生滅?
有人曾這樣評價侯孝賢:“在他謙和的畫面之中,總有微風在流動。”以我的理解,這樣的微風,就是沉鬱的悲傷吧。很多時候,當一個人孤零零地來到世上的時候,看看星空,想想時間,然後就有著一種悲傷,天茫茫,地茫茫。沒有死亡,只有對死亡的恐懼。
伸向死亡的指尖
看《深海長眠》時就明白,張藝謀的《十面埋伏》在金球獎上敗給它絕不是偶然的。以《深海長眠》的內涵,只是簡單華麗的《十面埋伏》哪裡是它的對手呢?張藝謀的《十面埋伏》就像一個徒有其表的漂亮小姑娘,她是那樣的不諳世事,那種對世界以及事物的認識和理解還停留在極淺的層次上。以這樣的方式,哪裡能打動那些奧斯卡評委呢?敗北,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了。
雖然從表面上看起來,《深海長眠》也是表述一個簡單故事,但由於它是直接面對死亡,所以就顯得不同尋常了。
故事非常簡單:30年前的一次海邊跳水不僅使雷蒙·桑姆佩德羅差點死亡,而且也折斷了他的頸部,導致其高位截癱。爾後雷蒙一直臥病在床,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只是依靠家人的悉心照料維持生命。高位截癱的冰冷現狀使雷蒙厭倦了生存,但無奈的是,他連自殺的能力都沒有,於是只好強烈地不顧社會、家人、宗教的反對,堅決要求以安樂死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旅程。
拗不過雷蒙執著的赴死意願,家人只好請女律師朱麗婭幫助,訴諸於法律。但雷蒙安樂死請求屢屢被駁回。為了進一步瞭解當事人,朱麗婭藉助於雷蒙家,當事人塵封的往事和橫溢的文采也慢慢展現在她面前。同時,在接觸中,她也瞭解到雷蒙家人進退維谷的兩難心情。最終,她決定幫雷蒙出書,將當事人掙扎而又決絕的心路歷程展現在世人面前。但不久,朱麗婭舊病復發,即將成為植物人。雷蒙不斷寫信安慰朱麗婭。雖然二者對於死亡的態度不盡相同,但對於生命無法掌控的失落感將他們的心越拉越近……
這樣的電影無疑是沉重的,但電影卻在沉重中屢屢呈現出輕快的成分,甚至有著飛揚的感覺。我一直考慮的一個問題是,也許對於死亡來說,雖然它是無法想象的,也是無法逃避的,但似乎是,死亡卻可以觸控得到——我們可以輕輕伸出我們的手,指尖一點點接近它——深情,緩慢,敏感,戰慄……這樣的方式可以感覺到那種陰影慢慢地向你靠近,感覺到指尖微涼,而在心底,卻有一種溫暖慢慢地浮上來……
《深海長眠》就是以這樣的方式在表達著對於死亡的尊敬。在生與死的凝視中,吟唱著心靈的悲歌。
春節之前,我的一個長輩去世了。這位長輩在晚年,一直病魔纏身,每次見到他,都會聽到壯志未酬的喟嘆。在晚年,他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不斷地讀我的文章,然後打電話給我探討有關感受。因為無所事事,他開始學電腦,然後零零散散地在電腦上敲擊著自傳和感受。我後來聽說他在日記裡記載了很多關於我的話題。在第一時間噩耗傳來時,我正在上夜班,由於一直找不到排遣悲傷的通道,我只好呆坐著,一遍一遍地播放著莫扎特的《安魂曲》。那時正是臘月底,天氣悶熱難當——而第二天風雲突變,陰溼的日子一下子就來了。
——接著再說《深海長眠》。
《深海長眠》給我的感覺似乎是———觸控死亡的指尖並不是微涼的,它還可以說是溫熱的——甚至可以變成清麗疏古典雅寧靜,就像莫扎特的《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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