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惘斷腸(第1/4 頁)
李清幽驚異於歿紅的重量,心知不能與她硬碰硬,於是以肩頸抵住弋鰩劍身,另一隻手加諸於其上,奮力一頂,瞅準歿紅被掀起寸縷的一瞬,將身往側邊翻滾出去。
幾乎同時,歿紅下落,轟然墜地,劍身縈繞的原本該打在李清幽身上的真氣瞬時崩散,激起劍身周圍的雪土,揚起數丈之高。
這劍粗看之下與尋常的劍無異,卻重得嚇人,僅僅方才片刻重壓,肩膀竟痠痛無比。
“殿下快走!”李清幽大喝一聲,飛身一劍向危虞刺去。
宋竹君聞聲而動,趁李清幽與危虞糾纏之際,扶起宋筠上馬。
二人揚鞭趕馬疾走,卻見身後危虞面目猙獰,一陣邪風掀動道旁枝杈覆雪往二人身後狂湧,提劍殺將前來。
李清幽寒江落玉訣驟起,輕功不輸危虞,瞬時搭住她兩肩,凌空將她整個人扭轉過來,危虞一時竟失了平衡,與李清幽兩人一正一背栽入積雪中。
危虞被摔得懵了一下,旋即爬起身來,抖落身上雪團,見李清幽率先起身,欲再次上前控制住自己,頓時怒從心起——她低估了李清幽的實力,也低估了他要保宋筠的決意,這一切她本該在得知何斫死訊的時候就想到,可是她不願相信,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把一句承諾看得比性命還重。
難道真的非殺他不可?
如今二十名劍皆死,十大名劍中的其餘九位也已去三位,除去白忘塵、崔沅君、仇影山三人不問世事,只有三個人能夠威脅到魔宮。
原本不夜天還在,危虞連這三個人也不放在眼裡。
可如今不夜天卻成了阻礙,也許只有殺了他這一條路可走。
不夜天,沒想到有一日竟要與你交上手,早知如此,應該逼何斫把你殺了,永絕後患。
危虞幾乎算準了一切,也懂得隨機應變,卻千算萬算、千變萬變也沒想到不夜天居然被何斫救了上來,何斫這廝以真易假,竟將他藏了足足三年,變成他最後一張與魔宮相抗的底牌。
此時殺了何斫,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何斫身懷陰屍、飲血兩種內功心法,又不肯吃人血肉,遲早會撐不下去,只不過是加速了他的死亡罷了,可惜原本欲借他手除掉不夜天,沒能成功。
危虞一掌轟擊在李清幽胸膛,李清幽躲閃不及,當胸硬吃下一掌,一口鮮血噴灑出來,點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猶如朵朵盛開的花。
李清幽連連後退,以劍支撐在地,揩了唇邊血漬,卻見得危虞已然縱身躍入長天,唯餘周遭烈風侵襲,雪花圍繞危虞方才站的那塊地方,打著轉兒。
這女人還是賊心不死。
李清幽飛身追上,將弋鰩橫亙身前,凌空揮出數劍,危虞惡狠狠地瞪他一眼,輕轉劍身,將李清幽揮出的劍光一一擋下。
二人再次落地,這一次危虞徹底惱怒了,周身真氣幾乎是瞬間爆出,遊走於身軀與劍刃之間。
李清幽亦拔劍相持,身上散出如蜉蝣一般的熒熒微光,那是他散逸出的真氣。
那是他即將出手的“宿命”。
一劍。
在肉眼看來只一劍。
但是幾乎就在同時,李清幽身上綻開無數傷口,一齊迸射出殷紅的血,猶如一朵刺眼的梅花瞬間盛放。
李清幽口含腥鹹的血液,跪倒在雪地,渾身發抖地想要支起身子,又一次次倒下。
他明明擋下了無數劍,卻仍是受了一身的傷。
這種絕望,正如他在第一次對上柳析的天霜時那樣,遙不可及,宛如天塹。
“什麼?”李清幽無法自制地問道。就像幼時看見雪,就會跌跌撞撞地跑去問,這潔白通透溫涼的小花兒是什麼;看見星,又會問,那閃閃發亮、繩網取之不得的晶石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