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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侯到達北越國後,首先是廣發檄文,聲稱此來是助陳氏復國,為慘死的公主報仇雪恨,告誡安南百姓不要“助逆”。此外,順平侯大軍過處,皆紀律嚴明,與民秋毫無犯,更沒收胡家父子的“逆產”分發當地貧民,越南士民無不“納款以降”。
所以順平侯決定故技重施,首先採用“攻心”的方法安撫民心,從根源處平息事端,然後製造輿論,質疑叛軍首領陳季擴正統陳氏皇族的身份,罵他是冒名頂替、魚目混珠的陰險小人,隨即重拳出擊,解決掉叛軍,以維護我大燕國政權的權威性。
此法軟硬兼施,還能把我軍的傷亡減少到最低,泰正帝欣然應允,所以看到官員彈劾順平侯貪生怕死,貽誤戰機的摺子便留中不發,無視了之。
可有一句話,叫做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彈劾順平侯的摺子如雪片般飛向泰正帝的案頭,連民間都開始議論西南戰事,在普通民眾看來,打敗交趾叛軍,應該就像六年前鎮壓河南流民起義軍似的,捏死螞蟻般容易,為何大軍遲遲不動手呢?裡面肯定有貓膩!
這一日早朝,階下群臣又開始討論西南戰事,居然有御史擼起袖子死諫,說順平侯貪生怕死,此等人渣,應當立刻換將,並下旨立斬於沙場,以儆效尤云云。
這些沽名釣譽只知道打口水仗的狗屁御史!你們知道什麼是戰爭麼?!
泰正帝氣得臉都白了,他是跟隨父親承平帝親征西北的,深知臨陣換將是大忌,臨陣斬立下大功的將領更是大忌中的大忌,更何況他對順平侯“先禮後兵”的戰法十分認同,一味打硬戰不是不可以,而是這樣要付出巨大的代價,軍費、傷亡官兵的撫卹金這都是龐大的開支,而作為一個守成的皇帝,泰正帝的錢袋子向來都捂得很緊,順平侯的主意能夠為國庫省一大筆錢,何樂而不為呢。
可是這個計謀無法和這些御史們明說,深知內情、猜出八九不離十的官場大佬們又擔心躺著也中槍,個個諱言莫深,保持沉默,泰正帝一個人應付御史烏鴉嘴叨叨,著實煩惱之極,盼著順平侯趕緊完成安撫工作,用一場勝利為自己正名。
其實燕京猶如在炭火上烤的絕非泰正帝一人,積水潭寧園所有人都在為男主人懸心著。外頭各種流言蜚語不斷,睡蓮卻並沒有像某些人估計的那樣緊閉門戶,一家子戰戰兢兢過日子,而是面色如常,例行公事在婆家和孃家串親戚、帶著女兒星河出入各種貴婦閨秀交際場合,談笑風生,瞧不出半點緊張情緒。
就連才十歲的星河都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有同齡的女孩兒忍不住諷刺道:“聽聞西南戰事吃緊,你難道不擔心你父親的安慰麼?”
星河笑道:“我的父親是蓋世大英雄,他在偽帝之亂時單槍匹馬去敵營說服敵將投誠;他的勇氣和智慧足以贏得最後的勝利,所以皇上才會封我父親為主帥征戰西南啊,怎麼了?難道你覺得皇上的眼光錯了不成?”
從小到大,睡蓮時常就教導星河,家門榮譽是父親拿命換來的,女子雖不能像男人那樣上陣殺敵,但是也有維護家門榮譽的責任,即使遭遇挫折,也要有泰山瀕於前而色不改的世家女子氣度。
誰敢說皇上出錯?想抄家滅族不成?那女孩立刻訕訕笑道:“皇上聖明,順平侯定會凱旋。”
星河也不窮追猛打,謙和笑一笑道:“承蒙吉言了。”
回家的馬車上,星河對睡蓮說了今日之事,“……女兒擔心太過魯莽了,還請母親指點。”
此時正值盛夏七月,馬車門窗緊閉,裡頭冰盆散發著絲絲寒氣。
睡蓮喝著放著冰沙的綠豆湯,眉頭微微一蹙,雖然外頭各種負面訊息滿天飛,但目前在貴婦圈中,還無人敢當面對自己這樣直言詢問,能在這裡頭混的貴婦們都不傻,風水輪流轉,寧園不可能這麼快就倒,更何況目前都是沒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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