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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交就交出了禍事來。
李明霖與沈敬卿不對盤,沈敬卿管著吏部,這次年終考核把太學的人卡得死死的。李明霖心中不喜,卻也沒有和沈敬卿吵。他先去找了謝則安。
謝則安聽後沉默下來。
自從沈敬卿與蔡東獻上百幅贊奉青苗法的畫,姚鼎言便對他們另眼相待,吏部完完全全交到了沈敬卿和杜綰手裡,蔡東則在制置三司條例司中有了一席之地。這兩個人,如今在新黨之中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偏偏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這兩個人。
謝則安對李明霖說:“太學那邊是不是真的沒問題?”
李明霖說:“改革伊始,不適應的人當然有,但絕對沒有糟糕到那種程度。”他嘆了口氣,“也不知是誰那麼可恨整出了那麼一套考核標準,鬧得朝中人人自危。”
謝則安:“……”
那個標準也許、大概、應該是因為他才會出現的吧?
謝則安輕咳兩聲,忍不住替自己辯駁兩句:“有標準總比沒標準好,標準越嚴格、越細緻,卻不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李明霖聽得點了點頭,但他很快又搖搖頭說:“前兩年還好,這兩年就不行了,吏部加了很多新法內容當指標。這套標準已經成了新黨排除異己的工具!”
謝則安靜默片刻,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說道:“太學的事我會與姚先生好好說說,你先回去吧。”
李明霖答應下來,忽而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對謝則安說:“聽說今天陛下和福王小公子去遊湖了,那湖水還真古怪,大冬天的居然不結冰,難怪大家都喜歡去。”
謝則安怔了怔,笑著說:“陛下才二十歲,愛玩是應該的。”他看向李明霖,“你們應該也愛去吧?今年事兒多,我都沒參加過什麼聚會,富延年一直罵我當了尚書就不認人了。”
李明霖心頭一熱,馬上介面:“下回我們會叫上謝尚書你一起去。”
謝則安說:“那敢情好。”
李明霖還想找點話聊,可見謝則安明顯不想多說,只能聽話地離開。謝則安坐在原位好一會兒,起身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滾燙的茶水滑落喉腔,滋味卻有點冰涼。十幾歲的人,沒見過幾個人、沒走過幾個地方、沒經歷過幾件刻骨銘心的事,不過是幾句隨隨便便脫口而出的誓言,哪能較真。
謝則安放下茶杯,站起來披上披風,邁步走進風雪裡,一步深一步淺地走出皇城。
暮色四合,灰沉沉的雲靄佈滿天穹,只有天邊的夕光依然絢麗。
謝則安走在御街上,忽聽有人喊避讓。他退到路邊往前方望去,只見有人騎馬而來,面色著急,懷中抱著個虛弱的、半昏迷的少年,馬不停蹄地趕回皇宮。
謝則安靜靜地在原地站了片刻,折返宮門要了匹馬,騎馬出了城門,前去拜訪野翁先生。野翁先生比之上次見面似乎沒什麼不同,他閉目坐在池塘邊垂釣。
謝則安翻身下馬,招呼旁邊的小童給自己也拿根魚竿,坐在野翁先生身邊釣起魚來。
兩個人都很沉著,誰都沒開口。謝則安先釣到魚,是條肥美的鯽魚,看起來是不錯的美味。
謝則安說道:“我贏了。”
野翁先生說:“你的心亂了。”
謝則安說:“我這不是還能靜下心釣魚嗎?”
野翁先生說:“如果真的能靜下心,就不會說出輸贏這種話。”
謝則安一呆,苦笑著說:“先生永遠比我有理。”
野翁先生說:“你能走到這一步已是難得,再往前,步步荊棘,寸步難行。”
謝則安沉默地看著水面上鑿開的幾個冰窟窿。大冬天的,坐在這裡釣魚實在受罪。要不是意識到前路艱險,他又怎麼會來這邊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