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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拂袖打斷了他的話,厲聲道:“既然知道,為何隱瞞不報?!”
他怔了許久,知道官家這樣問話的原因。就算自己考慮再三,甚至整夜整夜無法入眠,最後的結局,也未能令所有人滿意。
如果他巧舌如簧再加辯解,或許可以跟雙澄劃清界限,可是他,不願那樣做。
在他心裡,縱然雙澄已被歸為亂黨中人,她也是屬於他的唯一。
九郎垂下眼簾,朝著官家端端正正地叩首。
“臣隱瞞不報,是因為,不願讓雙澄死。”
聲音清淺卻決然,擊中了官家的心肺,讓他勃然大怒,不顧身子虛弱,狠狠一腳踹了過去。
“那你就願意讓朕送死?!”
……
後來,申王病死在詔獄,子女妻族盡被流放嶺南。
廣寧郡王趙令嘉因與淮南王一黨頗多瓜葛,又難以自辯,亦被囚禁詔獄之中。其時潘黨勢力已經土崩瓦解,太后躺在寶慈宮中無人問候,竟連九郎入獄都未曾知曉。
她早已病入膏肓,眾人都以為她活不過夏天,可她卻還艱難地活了兩月。儘管最後的日子裡只是躺在病榻苟延殘喘,寶慈宮亦成了清冷寂寥之地,她還是依舊執拗地等著。
幾乎沒人知道她為什麼會那麼艱難地活著,當端王平定淮南王叛軍,趕回大內之時,潘太后已經到了連呼吸都困難的時刻。
“九哥呢?為何再也沒見他來看我一眼?”她抓住端王的手,嘶啞著聲音問道。
端王一怔,低聲道:“爹爹不准他來……”
潘太后咳喘了一陣,雙目發紅,顫聲道:“你告訴我,九哥還活著,是不是?”
他默默地點了點頭。
“你父皇,最後不會比我好過……”潘太后嘴唇發青,說話吃力,卻還顫抖著手從枕邊取出一物,交予了端王。
“留著九哥……不要趕盡殺絕……否則,就會與你父皇一樣……”
端王低頭看時,那是一卷杏黃卷軸,上有滴蠟密封,看不到其中寫著什麼。
但他已經猜到了卷軸裡的內容。
“嬢嬢放心,此物藏在我處,待有用之時自會取出。”
潘太后緩緩頷首,雙目漸漸失神,唇角卻還在翕動。端王湊上前聽,她念著的還是“九哥”。
然而直至她嚥下最後一口氣,都沒等到九郎的到來。
……
乾祐四年秋,潘太后薨。
葬禮雖恪守祖訓,但官家毫無哀悼之色,大內中也只是按照慣例懸白垂吊,幾乎聽不到哭聲。
唯有出殯那日,嗚嗚號角聲為風所送,傳至遠在陰冷角落的詔獄。
九郎低頭坐在牆角,聽到那如泣如訴的號角之音,好似從漫長的迷夢中醒來,搖搖晃晃地扶著牆壁站起,可是高高的磚牆卻擋住了他的視線。
只有抬頭間望到的一小片天空,藍的讓人心顫。
一枚紙錢被風捲來,落在了鐵製的窗欄之間。但當他伸手想去觸碰的時候,又一陣風來,將那已經破碎的紙錢再次吹走,不留一絲痕跡。
他失魂落魄地背倚著磚牆,緩緩跌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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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太后的葬禮結束後沒過幾日,便有臣子在早朝時提出既然要肅清亂黨,就不該讓趙令嘉長久待在詔獄,他在淮南王與潘黨之間左右逢源,必定是心存不軌,理當處以極刑,以絕後患。
官家聽了這話,並未露出明顯的不忍之情,相反卻好似早已有了打算。
正待下令之際,範學士卻高呼萬歲下跪求情,並取出了一卷杏黃卷軸。
緩緩呈開的卷軸上,是潘太后親筆書寫的文字。
短短數百字,自九郎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