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赤壁(上)(第2/3 頁)
時,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乘舟順江南下吧。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這江陵,我大約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跨過赤壁之戰,做完我想做的事,不論今後何去何從,不論是生是死,我崔纓,都與曹家無關了。
從曹府出走,真正恢復自由身。
這一天,我等得太久。
楊夙,沒想到吧,我真的敢孤身前往赤壁。
天命,就讓我來會會你。
不消幾日,我所在的新兵營便抵達烏林,於是每日開始在風霜中練戈揮戟,不間斷地在沿江水域進行訓練。日夜與風華正茂的新兵打交道,不免常生悲憫之心。
曹操不斷募軍往前線輸送兵源,三軍士氣大漲,每日呼喝聲震天,可一旦火起,這些人都將暴屍寒江,成為這場戰爭的犧牲品。世事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可是未曾親身經歷,怎勸人不可多管閒事?嚴冬將至,瘟疫定然早已暗中滋生,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數十萬眾就這麼去送死呢?怎麼能呢?
那段日子,至今回想起來,仍像是一場噩夢。
渾噩而渾然不覺。
只有我的心告訴我,下一步該怎麼走。
那就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不管什麼後果,我已做好承擔責任的準備。
我崔纓雖沒有花木蘭封侯拜將的本事,到底有過從軍經驗,對刀劍還算嫻熟,雖未曾開鋒傷過人分毫,但真有實戰,三五個尋常的軍士決然近不了身,自保是不成問題的。問題在於,混入軍營後,我該怎麼暗渡陳倉,在最關鍵的黃蓋詐降一環中發揮作用呢?
倘若不能親自出面,我能否尋一人為助?
可還未及我做出行動,意外便發生了。
來到烏林隨大軍駐營不過第五日,忽有一群甲士拿著畫像挨營搜查,一下便將我扣押下,徑直綁去曹軍主帳。
為什麼?曹操怎麼知道我混入軍營的!??
正當我一頭霧水,惴惴不安地被甲士按跪在地時,抬頭先見著的,不是臺上赫然坐著的曹操,而是惶恐跪在一旁的文蘭,便什麼都明白了。
是啊,外人怎會知曉我真正心思,只當我離家出走。只有身邊人才懂,只有身邊人猜得出,我崔纓一心只想隨軍,絕不會遠走他鄉。
好啊,又是一次被自己人出賣。
呵呵,棋差一招,滿盤皆輸麼?
我看未必。我還不服。
越是走到最後,越是想得開,越是將生死置之度外,越是有勇氣和天鬥到底。
“崔纓,你委實令孤大開眼界呢。既如此,孤便準你留在孤的身邊,每日吹吹江風,清醒清醒,如何?”
曹操已經懶得連句敷衍的話也不想說了,眼底盡是失望與怒火。
而我,也再無畏懼之心。
“來人,將此女杖刑二十,押往船尾囚籠,沒有孤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出!”
曹操將我秘密囚禁,擺明了要在眼皮底下監管著我,等赤壁戰結,再回去騰手收拾。
多諷刺,多荒唐……一心妄想改變赤壁戰局的傻子,一來到前線就被自己人關押起來。
灰心失望的念頭再次掠過我心頭。
我忽然想到一個古希臘神示預言的恐怖故事,恐怖到我即刻打斷自己的猜測。
絕對不會,絕對不會是那樣。
不行,不行,不能自亂陣腳,不能讓楊夙那個傢伙隔岸觀笑話。
次日被船搖醒,已是晌午時分,在晃影中睜開眼皮,只見文蘭在囚籠外抽噎抹淚。
她一面看著我背後的累累傷痕,一面不停地說著些道歉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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