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兔籠(第2/6 頁)
可是,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
完了,完了,曹操不肯見我,一切都完了。
當初意圖跟楊夙遠走他鄉時,口口聲聲不承認自己是曹家人,如今求生的時候,倒想起自己是曹操義女了?崔纓啊崔纓,你可真是厚顏無恥呢!
我蜷縮成一團,把頭埋進臂彎裡,絕望得想哭,卻怎麼也哭不出來。
果真,一連兩日,不論我怎樣懇求,曹操就是不願見我,甚至連個解釋的機會也不給我。我陷入了自我懷疑的深淵,獨對冰冷的牆壁顧影自憐起來。
白日監牢潮溼悶熱,還有蚊蟲叮咬。夜裡則是無盡的寒冷與孤獨,還有遠處哭聲縈繞樑間。兩日未進水米,口焦唇裂。夜間睡不著,白天只能全身乏力癱在乾草上。頭髮凌亂,人模鬼樣,前所未有的狼狽,讓我不得不懷疑——這場漢末重生遊戲,我是否真的走到了臨界點?
叩緊手腕,虎口那道楊夙劃傷的刀疤還在隱隱作痛,可更大的刀傷在心頭。
我可以忍受再多的刑罰責罵,卻最不能忍受昔日親朋冷眼,更承受不住從期望的天堂跌落遺棄的地獄。司空府義女不知何罪披鎖遊街,不知道此事該怎樣轟動全城?不知司空府眾妻妾,又當如何看我?不知叔母深夜,可會反側不寐,偷偷抹眼淚?
委屈、羞惡、恐懼、不甘、哀傷、憤怒、恨意……百感交集,生不如死。
奉孝,奉孝……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能完成你的遺願了,我真的好沒用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我還有那些話沒跟曹操講呢,我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在牢裡啊……
到了第三日,監牢外又出現了獄吏的身影,我雙眼迷離,卻分明看見他們面面相覷,端進一盤胡餅,還有一大碗清水。食物的氣息瞬間吊起我支撐著爬過去的力氣,經過艱難的探取,終於抓住一張胡餅。我喜出望外,頓時打起精神勁,先一口灌下清水,然後又大口啃嚥著胡餅,一直吃到嗆。
一雙朝履悠悠然靠近,兩名獄吏也隨之閃開了身影。
我猛然一抬頭,果見曹操叉腰站在獄外。
是啊,獄吏焉敢私自給食於死囚?我怎麼忘了呢。
我再不能嚥下一口胡餅,只能不停地抹淚。
再次見到曹操,我再不能忍受住,直俯身哭著叩頭。
“崔纓知錯了,求司空留我一條性命!求司空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曹操默然,不知喜怒,但他隨即揮手,教獄吏將我帶到了審訊間。
他自安坐於榻上,我伏跪於地,收斂了眼淚。
“纓兒——”曹操聲音略顯疲憊。
“在。”我豎起耳朵仔細聽。
“孤只問你,汝何以識得楊夙?可是奉孝教汝這般行徑?”
我慌忙擺手:“與郭祭酒無關,都是纓兒一人所為,萬望司空明鑑!”
曹操眯眼,全然不信我的說辭,於是我繼續辯解道:
“纓兒自入大理文職以來,每日所對不過文書而已,苦於無入監親身探查之機。年前,我途經詔獄門口,偶遇一潔獄車吏,彼母身患重疾,誠須其子侍奉榻前。我見其家境困難,尋不得其他人手,便生憐憫之心,更存探監私心。這才與楊夙有所交集。
“清掃那日,我為楊夙脅迫,不得已告知其身份。楊夙卻同我講,他是郭祭酒的古人,他曾從學故漢大司農北海鄭玄,與家叔也是同門摯友,此番陷獄,更有莫大冤屈。彼時叔父尚在鄴城,纓兒便自作主張,盡依其言行事,助其越獄。然殺人替身事,確非纓兒所為。”
“一派胡言!他楊夙何曾拜鄭康成為師!”曹操皺眉,擊案而起。
我惶恐不已,卻面不改色地繼續說道:“這些都是楊夙說的,纓兒愚鈍,一時竟錯信賊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