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第1/5 頁)
方識攸去縣醫院的路上雪小了些,他先去了趟住院部。同事說今天收了個腹主動脈瘤的,明早八點半手術,因為瘤太大,隨時有破裂風險,所以比較緊急,加臺做。
今天醫院很忙,心外主任上午的門診結束後,急診兒科送上來一個動脈導管未閉的小孩,主任看完了讓帶著呼吸機轉院去市裡。
許南珩慢吞吞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他醒來時聽見樓下有嘮嗑的聲音,恍惚間感覺在大學宿舍裡。他當時的宿舍在3樓,他愛睡覺,有時候悶頭睡到傍晚,醒過來的時候就會聽見樓下買飯回來的同學,邊聊天邊進宿舍樓。
人呆呆地坐起來,許南珩有時候醒過來了,覺得還應該再睡會兒,就又倒頭接著睡。
方識攸的臥室佈置得很簡單,很乾淨,方大夫有點小潔癖,床頭櫃會噴酒精擦拭。許南珩摸了摸旁邊半邊床,摸了一下,手頓住了——不是,為什麼要摸一下床鋪,這個詭異的行為,像極了新婚第二天丈夫因工作而早起離開,妻子睡懶覺醒來後試圖感受丈夫的餘溫。
許南珩這下完全清醒了,他咻地縮回手,然後起床。
方識攸給他留了wi-fi密碼,雖然是假期,但還是要整理一下假期之後的課程內容。他坐到餐桌邊,連上網,開啟支教群,大家發出了自己這邊的國慶假安排,統一按法定節假日放假。
許南珩了一下譚奚,問他有沒有偷偷補課。
譚奚老師在群裡發了個4秒的影片,在影片裡鏗鏘有力道:我在幹活!
許南珩噗呲笑了,譚老師的影片裡是個像農貿市場的地方,他正坐在他舅爺舅奶的攤子上剝石榴,他將一粒粒的石榴放進塑膠碗裡。能夠看出譚老師那邊遊客很多,天很晴。
這天是國慶的第二天,老師們都閒了下來,戴老師表示我們譚老師真是能文能武,大家在群裡閒聊。
聊著聊著,戴紀綿忽然想起來件事兒。
[戴紀綿:許南珩,許老師你之前說風雪交加,你門鎖壞掉了,後來呢?你現在有地兒安置嗎?]
呃,許南珩是用電腦登的微信,手指在鍵盤上邊拎著,不知道怎麼敲下去。他琢磨了一會兒,打字:有。
非常的……直白。
他總不好說,因為我在國道邊上撿了個車壞的大夫,所以對方一直感恩在心照顧著我,以至於在一個狂風捲雪的凌晨趕過來救我,把我帶來了他的住所——暖氣熱水以及不錯的網速的地方。
但轉念一想,這又有什麼不好說的。
好在這時候蘇雨在群聊中出現,發了條語音:“我天,你們知道嗎!今天我學生帶我騎馬來了!太好玩兒了!!”
戴老師當即被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也發語音:“照片呢!看看看看!”
群聊進入新話題,許南珩順勢鬆了口氣。他正在看北京本校的題庫,他們學校有初中部和高中部,教師的許可權在系統裡是通用的。
本校初中部在國慶節前
有一次小考,每個年級前十名的試卷被掃描上傳,許南珩直接去看數學卷。
北京的孩子普遍解題思路清晰,許南珩考進的學校本身就很不錯,甚至能夠從學生寫字的筆跡看出來,他們從很小就開始接受完善的精英式教育。
因為許南珩自己也是這麼過來的,小時候要學書法,字兒要寫好看嘍,樂器得學,不然回頭別人都會彈個曲兒,你不會。總之,身邊的家庭都這樣,尤其北京這麼卷的地方,像許南珩小時候光學個樂器書法,放現在已經不行了。今天的教育,小孩兒的作文都是在阿爾卑斯山滑雪了。
他看著系統裡學生的試卷越看越絕望,搓了搓臉,把合適的題目匯出來,然後有點想抽菸。
方識攸的茶几上擺了個菸灰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