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廋多皺的手為我擦去淚珠,就默默地坐在我的床邊。
我掙扎起來,洗漱,更衣,準備去上班。
母親拉住我說:“皪皪,別去了。你這模樣不好見人。你平日加班,夜班都不休息,請一二天假,醫院還會為難你嗎?”
我望母親模糊的淚眼,我不能堅持了——母親很少要我做什麼不做什麼,但她要我做的或不要我做的,事後證明都是不錯的。母親又讓我吃飯。可我一點兒也不餓,說過一會兒吃。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又看見那架用梧桐木中段製作的上好的古琴,我又不由傷心不已。我欲將古琴收起來,可這架琴似乎是太沉重了,我提了幾次都沒提動,就傻子似的佇立在古琴前發呆。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恍惚聽見一個久違的、熟悉的男中音,一個很溫柔的、富有磁性的男中音由身後傳來。“幻覺!”我一驚之後立即告訴自己。
他不說是日理萬機,肯定也像走馬燈似的沒有閒下來的時候,尤其值此一天剛剛開始之際,肯定是無暇他顧的。再說,他現在也不輕易到我家來。原來我在高牆電網內的時候,每逢四時八節他都來看望我父母。我出獄五年來,除去每年春節他還來我家給我父母拜年外,他總共來過三次。第一次是我剛出獄;第二次是三個月前陪伴一個從海外歸來的高中同學陳剛;第三次就是十天前我們大學同學聚會那天。自從一九六六年最末一天的晚上我們分手後,再相互面對的時候,我就沒有正視過他,眼睛的餘光也不瞄他一下。憑感覺他的目光應該是那種正大光明公事公辦莊重嚴肅又有些悲天憫人的,他說話的語氣都是那種父兄般的關懷和教誨,讓你不可能有任何非分之想的。
做夢!白日做夢!我這是怎麼了?這些日子我是怎麼了?神經錯亂?精神恍惚?我煩惱沮喪至極,舉起雙拳,捶打自己的頭……
“皪皪!”一雙有力的大手握住了我的拳頭。
我又是一驚,扭頭一瞥:一張熟悉的臉、一雙熟悉的眼睛、一絲……我的雙眼彷彿被閃電灼到了,立即本能地把頭轉了回來……。 最好的txt下載網
四 真假顛倒 “浩劫”伊始陷泥淖(二)
“皪皪!”那個聲音再一次響起。
“呃,呃——呃”我的痛哭變成了抽泣。
“哭是一種宣洩,哭過了會好過一些。”
“呵”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硬生生把哽咽呑下肚。我偏不哭了。有位名人曾說過什麼“眼淚是女人的武器”,這話,想必具有普遍意義。我不喜歡流淚,確切地說應該是怕別人看見我流淚,在很大程度上是源於此。因為我覺得即使它可以做為“武器”,也不外乎讓人家可憐,從而達到目的。但這樣做的本身已然比“可憐”還可憐了。我不要人“可憐”,雖然我承認我可憐,非常非常可憐。
一方雪白的手帕從我身後遞到面前。
我沒有去接那方手帕,扯過床上的枕巾,把鼻涕眼淚全抹在上面了。我仍然面壁而立,問:“你怎麼,怎麼來了?”
“伯母給我掛電話。”石無砥回答。
“我媽真是越老越糊塗了!”
“不然我也想來。不過,不是此刻。”
“那又何必呢?”
“皪皪,自從上次陳鋼來……”
“別在我面前提他!”我不無悻惱地。
陳鋼是我的高中同學,也是曾經熱烈地追求過我的人。他是學原子物理的,清華大學畢業後被分配到大三線的一個縣的鞭炮廠。改革開放的第二年,他到美國攻博士學位,之後留在美國。今年二月,他以美方公司總代理的身份回來與同胞做生意。他特意到我家來看我。他誠懇地對我說:“如果你在這裡混得不舒心,那就跟我幹吧。工作任你挑,待遇是一級僱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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