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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觀看了黃睿德一眼,張了張嘴,見他表情尷尬,終於長嘆一聲,不忍再說一句重話。
“睿德兄啊,你乃一縣之令長,怎會被一個下屬縣丞給架空了?你代天子牧守一方,卻鬧得這麼個結果,生生被下屬篡了權,實在是有負皇上,有負朝廷啊……”
黃睿德羞得臉色越來越紅,垂頭黯然嘆道:“尚賓(黃觀字)兄,下官只是個小小的七品知縣,得罪了曹毅便是得罪了燕王,燕王勢大,我又怎生得罪得起?”
黃觀忍不住又高聲喝道:“燕王雖貴為王胄,卻不過是個戍邊的王爺而已,你怕什麼?皇上早已定下太孫為皇位承繼,燕王將來頂多也只是個皇叔,這天下還輪不到他做主!”
黃睿德苦著臉道:“天下誰做主下官不知,下官只知道,燕王要將我這個小小的七品知縣置於死地,卻是易如反掌……”
黃觀聞言斜眼看著他,目光中滿是失望鄙夷。
黃睿德舔了舔乾枯的嘴唇,澀聲道:“尚賓兄,當年你是金榜提名的狀元公,下官亦是同榜進士,你我有同年之誼,這次下官危難,還望尚賓兄義伸援手……”
黃觀怒哼道:“區區一個八品縣丞,行事如此張揚跋扈,完全不顧官場規矩,若任由此人在江浦一手遮天,整個天下豈不是亂套了麼?哼!本官不信他能反了天去,過得幾日,我將親臨江浦,倒要看看這位縣丞大人的官威,能否壓得住我這禮部侍郎!”
黃睿德聞言大喜過望,忙不迭的拱手道謝。
黃觀長嘆一口氣道:“燕王……唉!燕王!我朝立國不足三十年,便已生出諸多動搖國本之隱患,其中最大的隱患,莫過於藩王,皇上將諸皇子分封各地,代替邊將戍邊,藩王掌一地之軍政大權,權柄過甚,其中尤以燕王,寧王二人擁兵甚眾,實乃國之禍因,皇上此舉實在是……唉!”
黃觀話未說完就住了口,再說下去難免有謗君之嫌了。
“尚賓兄,下官聽說你早預見到藩王之患,為何皇上卻不納你之言呢?”
“行走朝堂,如履薄冰,當今天子起於布衣草莽,打下這一片萬世基業,自是雄才大略,分封諸皇子,而代邊將戍守各地,天子自然有天子的深意,我等臣子只能盡為臣之道,進諫其弊,就算是進諫,言語間也須委婉,天子若不採納,我們也是無可奈何,君豈不聞洪武九年,葉伯巨之鑑乎?”
葉伯巨,浙江寧海人,明洪武初年,以通經學入國子監,洪武八年,葉伯巨以國子監學生的身份,被分發山西,任平遙儒學訓導。洪武九年,天生異象星變,臣民皆認為是上天示警,標誌著國有大難,洪武皇帝朱元璋遂下詔,命天下士子上書朝廷,指出政治得失或朝廷處事不公之處,並提出批評和建議。於是葉伯巨便上書,稱當今朝政有三大弊端,其一,分封太侈,其二,用刑太繁,其三,求治太速,朱元璋見書盛怒,氣得大叫:“小子間吾骨肉,速速逮來,我要親手將他射死!”
於是葉伯巨被拿入京師,下刑部大獄,受盡折磨虐待後,被活活餓死。
有這麼個反面教材立在前面,朝中眾臣誰還敢向朱元璋再提削藩之事?
黃睿德默然無語,他只是七品知縣,對天下的大局觀和朝堂之事,尚沒有太深遠的見地,對他來說,奪回主政江浦的權力,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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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呼嘯,時已至隆冬。
京師通往西面江浦縣的官道上,徐徐駛來數騎快馬,隆隆的馬蹄聲在官道上捲起一片塵土,又很快消散於風中。
眾騎士中以一位年輕的男子為首,眾人隱隱他圍護其中,此男子大約十**歲年紀,面若冠玉,眸若星辰,長得頗為英俊,只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