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過去(第1/6 頁)
姜梨的嘴唇漸漸跟著蠕動起來,她的聲音和姬蘅的聲音和在一起,溫柔的,悲傷的。
“這也是老天爺一番教訓:他教我,收餘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
“他教我,收餘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那《鎖麟囊的詞酸澀又自嘲,咀嚼在嘴裡,似乎也能想到角色的苦澀。姬蘅枕著她的腿,雙眼微閉,似乎已經睡去了。而某個記憶深處的夜晚,那個城中花紅柳綠,月夜春風的晚上,卻如一幅蒙塵的畫,陡然間被剝開了灰塵,徐徐展開在了姜梨的面前。
姜梨的目光凝重,這出戏,為何聽上去如此熟悉,彷彿在哪裡聽說過似的。記憶裡,似乎也有一個人曾經唱過,是個清亮含笑的女聲,在某一個春風沉醉的夜晚,在牆邊,在院中,在鞦韆上,那女聲和姬蘅的聲音漸漸重合到一起。
春日,花紅柳綠,連夜風都帶著繾綣的溫柔,從人的臉上拂過,風流又輕佻。國公府的夜,冷沉沉的,院子裡一個說話的聲音都沒有,密室裡,躺在榻上的人臉色蒼白,雙眼緊閉,一張原本英俊的臉如今因為消瘦而變得皮包骨頭,五官都凹陷下去,十分可怖。
“我只道鐵富貴一生註定,又誰知人生數頃刻分明。想當年我也曾撒嬌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塵。”
司徒九月站在床邊,低聲道:“抱歉,我救不了他,煉製的毒……沒有用。”
姜梨想去看姬蘅是什麼神情,然而他卻閉上了眼,再也不能窺見他的內心。他的唇角微勾,聲音裡也帶著回憶,深山野林裡,像是以歌聲誘惑遊人誤入深淵的妖孽,歌盡風月漫天。
聞言,一邊的姬老將軍腳步踉蹌了一下,險些跌倒,司徒九月扶了他一把,才使他沒有這麼摔倒在地上,他指了指榻上的男人,眼中分明滿是悲痛,卻還要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這……也好,對暝寒來說,他總算解脫了。阿蘅,”他拍了拍站在身邊的年輕人,道:“別傷心啦,這不是你的錯。”
他的聲音柔和,在山洞裡響起來,和臺上戲子的不一樣,他並不如何激動,反而溫柔地娓娓道來,就像在說一個故事。又像是看戲之人最後入戲最深。悲歡離合都散落在夜裡。
榻上躺著的,正是金吾將軍姬暝寒,自從二十多年前文紀的父親冒死將姬暝寒帶回來後,姬老將軍一直在四處尋找神醫能解毒。後來姬蘅從漠蘭救了漠蘭公主,毒姬司徒九月,天南地北蒐羅世間奇毒,司徒九月以毒攻毒,剋制毒性蔓延,但已經到了最後時刻,要麼等死,要麼奮力一搏。
“一霎時把前情俱已昧盡,參透了酸辛處淚溼衣襟。”
姬蘅的選擇是拼一把,只可惜,上天並沒有眷顧姬家,司徒九月費盡心力研製出來的毒藥也沒能救得了姬暝寒,姬暝寒就這麼死去了。從姬蘅出生到現在,從姬蘅見到他開始,他就是這麼一副將死的模樣,如今他的確算是解脫,但他倒死也沒能睜開眼睛看自己的兒子一眼,也沒能和姬蘅說上一句話。
姜梨看著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枕著姜梨的腿,慢慢地,慢慢地唱起來。
就這麼絕情地離開了。
“上次我不高興的時候,你給我唱了曲,這次你哭了,我給你唱戲,好不好?”他像是男子哄著自己心愛的小姑娘,無比寵溺的,溫柔的,予取予求的。
紅衣的年輕人站在榻前,他低頭,看得到他美麗的側影,卻無從看得到他眼中的眸光。他在這裡來過,已經許多年了,從少不更事的幼童,逐漸長成丰姿俊秀的少年,再到現在的豔麗青年,他一日日長大,一日日長高,但榻上的姬暝寒從未睜開眼睛看過他一眼。年幼的小姬蘅曾為此感到委屈,認為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好,父親才不願意睜眼看一看自己。但當他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