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繭消解(第1/8 頁)
方覺夏不是沒有幻想過自己再次見到他的場面。他是心冷,但也有過幻想。
他想過自己忙碌中的某一天接到母親一通電話,告訴他“父親”回來了,她終於等到了,以至於他每一次接到母親的電話,心情都很複雜,好像是期待,又好像是害怕。
他也想過或許是在未來的演唱會現場,他就藏在觀眾席,雖然方覺夏看不清,但或許他就在下面,聽著他唱歌,看他跳舞。
然後方覺夏會在心裡想,爸爸你看,我不是失敗品。就算我看不清,就算我的臉上有一個胎記,我也可以擁有舞臺。
那麼多的幻想都破滅在此刻。
方覺夏做夢都想不到,會是現在這樣狼狽不堪的重逢。
原來跟蹤自己這麼多天的那個人,不是私生,也不是什麼狗仔,甚至不是處心積慮想要把他拉下來的前公司,是他的父親。
知道他患有夜盲症的偉大父親,在昏暗的地下停車場,手持一根鋼棍,朝著他的後背揮上來。
後腰隱隱作痛,疼痛和衝擊令方覺夏無心思考。
他沉默地望著面前這個已經和記憶中相去甚遠的面孔,最後只冷淡地轉頭,對私人保鏢說,“麻煩您,按照裴聽頌的想法去處理吧。”
“好的。”那人的職業素養很高,沒有多一句嘴,即刻就準備將這個窮兇極惡的歹徒帶走,可誰知這個乾瘦的中年男人突然爆發出力量,拼了命地掙扎,嘴裡還大喊著,“你這個沒有良心的東西!連你親爸都不認!”
他嘴裡罵著極其難聽的話,各式各樣的髒話,毫無邏輯和章法,和瘋子沒什麼兩樣。方覺夏一概不想聽,只是到最後,他連帶著罵了他的母親。
所以在轉身的瞬間,方覺夏停了下來,背影僵了一秒。他朝前走著,腳步停留在方才那根粗長的鋼棍前,彎腰將它拾起,然後轉身,朝著這個瘋子走去。
走到他面前的時候,方覺夏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開啟手電筒對準了他這張蒼老的臉。
“方平,你吸·毒了,是嗎?”明明是疑問句,可他語氣確鑿,神色冷靜,彷彿在陳述與自己毫無關聯的事實。
他面前的人似乎是愣了一下,但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面部的肌肉都在抽搐,看起來詭異非常。
方覺夏點點頭,確認了自己的判斷,“毒·癮犯了。”
當初他染上違禁品的時候,方覺夏還以為有的救,電視上說人犯了錯也是可以改過自新的,他信了。
哪怕這個人後來想消失在他們的生活中,方覺夏也幻想著,或許某一天,方平就改過自新了。
可隨著時間流逝,隨著他越來越理智,他也清楚,幡然悔悟是個小機率事件。大部分的人只會一錯再錯,死不悔改。沾染毒·品的人,更是欺詐人格的亡命之徒,什麼都做得出來。
方覺夏站在他的面前,發現自己已經比方平高了,被他拋棄的時光讓他飛快地成長,於是如今再來看這個人,就發現他是這麼落魄,這麼無能,像是被抽乾了活人氣的一副乾癟軀殼。
猛地舉起鋼棍,那一瞬間,方覺夏看見方平發抖的肩膀。
他發出一聲很輕的冷笑,“剛剛就是想這麼對我,是嗎?”
眼神落到他跛掉的一條腿上,方覺夏將棍子拿下來,輕輕往他那條廢腿上拍了拍,毫無波瀾地問道,“還是你想打斷我一條腿,像你這樣。”
“我沒有!”方平身子不停地打著抖,說話每個字都像是從嘴裡顫巍巍掉出來的,“我沒有,我只是,只是想把你弄暈……”
“弄暈。”方覺夏重複了他的表達,“然後呢,綁架?勒索?拿著大筆鈔票去買你求之不得的毒·品?”
方平不說話了,他幾乎也說不出什麼話了,打顫的雙腿站也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