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款待(第3/3 頁)
鬱。
連一旁的造型助理語帶驚異,“好仙啊,又仙又冷。”
andy在方覺夏的下眼瞼掃了些許腮紅,一直延伸到他的紅色胎記,又沿著他下眼瞼內側勾了條不易察覺的白色眼線,在他眼角下緣點上水滴形狀的銀閃液體眼影,一直淌下去,像條凝固的淚痕。
有種哭過的感覺。裴聽頌心想。
可方覺夏大概是不會哭的,他想象不到這樣一個沒有情緒的人哭起來是什麼樣子。
從出道到現在整整兩年,他幾乎回憶不起來任何方覺夏情緒外露的時刻。儘管他們的關係只能算作是營業的隊友,可他們相處的時間不比任何人少。
搜尋之下,他竟然還真的想起了什麼。
一年前團體商演,化妝前他出去透氣,不小心在走廊遇到方覺夏。他就站在自動販賣機一側通電話,好像不太願意讓人看到所以故意躲起來。裴聽頌隱約聽到他叫了媽媽,言語間提到外公看病之類的話題。
本來他也沒興趣聽,只是糾結這樣子自己還要不要買喝的。可對方正好轉身,兩人視線尷尬相撞。
那時候方覺夏的神色錯愕,眼角泛紅,眼神裡的冰化開,蓄了水光。他握住手機低頭匆匆離開,像陣擦肩而過的冷風。
也是那一次,凡事都追求邏輯自洽的裴聽頌給方覺夏的潛規則傳聞也找到了原因,家庭不易,沒有背景,只能走這種捷徑。一開始他也篤定這個邏輯是完備的,可現在他卻越來越懷疑,甚至想直接推翻。
他只想知道為什麼方覺夏從不解釋。
這個人身上的矛盾太多了。明明流言纏身,渾身卻透著股無慾無求的淡漠。明明生在夏天名為夏天,卻像一場絕不消融的雪。
裴聽頌的腦子裡沒來由冒出一首他很喜歡的詩,眼睛瞟上造型助理記筆記的筆和便籤。
“弄完了。”
他聽見方覺夏的聲音,這才從椅子上起來。方覺夏見他盯著自己,眼睛略微睜大了些,雪白的睫毛閃動一下。這是他自我懷疑時會露出的表情。
“我這樣……是不是挺奇怪的?”
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已經緩和到方覺夏可以放心向他詢問看法的程度了,這是一個可喜的進步。裴聽頌沒有言語,嘴角勾起,將一張摺疊的紙片放進他襯衫前襟的口袋,然後在助理的催促中擦肩離開。
方覺夏停留在原地,開啟那張紙。上面字跡蕭散,寥寥數行,是一首詩。
[請你盡情地,
以雪來款待我。
每當我與桑樹並肩,
緩緩穿過夏季,
他最稚嫩的葉片,
就會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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