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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離開皇宮,上了歸去馬車,齊褚陽猶覺似夢。齊存之見他看來,笑道,“怎麼,可要為父掐掐你胳膊,看是否是做夢?”
這玩笑話還是齊褚陽年幼時開過的,如今聽來,已有些遙遠。柳定義說道,“褚陽,你父親潛伏敵國,知曉此事的只有聖上和我。當年你爹遠赴南城,最不放心的便是你。因此託我照顧你,所幸,你這樣懂事,並沒叫伯父操心。而今你們父子相見,伯父也終於能放下心來。”
齊褚陽對柳家唯有感激,絕無半點怨言,“若非伯父開導指點,侄兒也無今日。”
柳定義為好友高興,也為褚陽的懂事而欣慰,“你爹爹的事明日才能昭告天下,所以還得委屈你再忍一日,我將你父親先行安排在別處,等明日過後,再好好敘舊吧。”
齊褚陽不捨,可還是點了頭。齊存之瞧著兒子,真是愈發滿意,“我兒跟我年少時一樣,是個俊氣人。”
柳定義瞧了他一眼,“多年不見,這臉皮厚如池塘淤泥的習慣,倒是一直不曾變的。”
齊存之朗聲大笑,“我兒就是好。”
柳定義也笑了笑,準備送他去柳家小宅時再飲幾杯酒。齊存之讓齊褚陽先行回去,說道,“雖說已是大人,可長輩喝酒,你先行回去,也免得惹人懷疑。”
今日他的身份還要藏在暗處,明日便能光明正大走在大殷的土地之上,再不用藏名掩姓。
齊褚陽回到柳家,斜陽已沉落,踏步進去,才覺心跳如狂鍾,疾步往裡走去,想見一個人,想跟她說他爹爹還活著。
從來都顯得鎮定的他,這一疾走,也叫下人奇怪。剛用過晚飯的柳雁坐在涼亭納涼,見了他這個模樣,也覺奇怪。也不知是在細想什麼,徑直從前頭經過,他竟也像沒瞧見自己。
柳雁憤然,搶了她爹爹還無視她,不能忍。放下茶水就跟了上去,後頭幾乎是跑起來,才終於靠近了,大聲道,“齊褚陽!”
齊褚陽猛地頓住步子,轉身看去,寬長廊道下的人已是鼓腮看來,一臉惱怒。他幾步上前,捉了她的手,“雁雁。”
柳雁嚇了一跳,聽他嗓音微抖,不再惱他,“齊哥哥你怎麼了?”
齊褚陽低聲道,“我爹回來了,他沒死,明日聖上就昭告天下,我便能和爹爹回家了。”
柳雁愣了愣,少年壓抑不住的欣喜聲敲進耳邊,她忽然想起好幾年前,她和他在荷塘邊勾手指做的約定。想到他這些年的勤奮,手上還能感覺得到那勤於練武的硬繭子,眼驀地溼潤,為他開心,“真好。”
“嗯。”
“那你是要跟你爹爹一起住了麼?”
“嗯。”
柳雁只覺自己要哭了出來,“不跟我們一塊住了?不跟雁雁一起去書院了?那我們還能一塊練箭騎馬麼?”
齊褚陽看著她眼淚撲簌,甚是委屈的模樣,忽然覺得自己這樣高興實在要不得。握著她手的力道忽然又大了些,竟也不捨得鬆開了。若非她當年那樣勸導自己,他也等不來父親。
足足七年,他等了父親足足七年。
“不會的雁雁……”齊褚陽只覺心要跳到嗓子眼了,“我……”
柳雁怔神看他,手上暖意傳來,面上微微滾燙。她忽然聽見嬤嬤叫喚的聲音,忙掙脫手,讓嬤嬤瞧見就不得了了。好似是驚慌羞赧聽見他後頭的話,像逃一樣地跑了。逃了老遠還覺得腿在哆嗦,倚在牆上咬了咬唇,她這麼慌做什麼。
齊褚陽只覺手上還有她小手的餘溫,過了許久,餘溫漸漸消失,少年悸動的心,卻再平復不下來。
☆、第71章 滿城春(三)
第七十一章滿城春(三)
翌日,聖上昭告天下,封齊存之為南平侯,賜侯府一座,賞銀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