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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北地常旱,洛英十分喜愛雨天。她伸手去接雨水,結果把袖子弄濕了一大片。
洛英不管不顧,竟然用雙手做鬥,鞠了一捧水過來灑到方瑾頭上。看他長長的睫毛掛了雨珠,傻乎乎的樣子。沒忍住,捧腹大笑:
「你個呆子,就站著等我潑嗎?」
村子裡的孩子最愛的就是雨季。脫了鞋光著腳丫子,感受著泡爛的泥從指縫鑽出的癢感。大雨淋在身上好像洗澡一樣,再用舀子接了水,向對方兜頭潑去。
宮裡沒有泥地,也沒法像在田間地頭一樣胡鬧,失了許多樂趣。
張大伴兒嘴唇喏喏想要勸阻,可看下一刻,方瑾竟然也跟著站起來,擼起袖子。學著洛英的模樣也接了一捧水,向她潑去。
歡聲笑語,久久迴蕩在驕陽殿廊下,凝聚不散。
果真如洛英所說,才下了一刻鐘的功夫,雨勢就漸漸弱了起來。到最後,又化為斷了線的珠子,顆顆粒粒的掉落。
沒了水做的幕布,眼前景色陡然清晰。
水洗過的皇城美的猶如一幅畫卷,碧瓦紅牆,綠樹繁花。天藍的耀眼,一絲絲光線注入畫卷,平添幾分生機。
「真美啊,難怪人人都想進宮。」
方瑾心中一動,扭頭看她。發現她鬢角已濕,凌亂的頭髮貼在滿是笑容的臉上。那雙有些桀驁的眼神,此刻卻裝滿了驚艷的讚嘆。
他很高興。
這座皇城能被她喜歡,突然間他竟不討厭這個地方了呢。
美景如畫,卻好像少了些什麼。
她突然靈機一動,對方瑾丟下兩個字:
「等我。」
一溜煙跑進屋,再回來時,抱了只大瓷罐。身後幾個宮婢跟著,一人懷裡抱著一隻。
不同的是,大小質地都不一樣。
她把罐子列為一排,依次放在廊下。雨滴砸在罐子上,發出叮叮咚咚不同的音色。
「好聽吧。」
洛英頗為得意:「這是狗子教的,他說容器大小厚度不同,水滴在上頭的聲音也不一樣。從前下完雨,我們就都回去把面盆,碗,都拿出來。最逗的是羊蹄兒,他家裡窮的全家只有一隻碗,就偷摸的抱了夜壺出來。哈哈哈,狗子說,這是上天賜給我們的樂曲。富人能聽,窮人也能聽。」
她驕傲的說著過去,絲毫不介意自己的出生。張大伴兒突然有些明白,為何皇上會待她如此了。
或許,是有些羨慕的吧。
不過——
他看了看地上擺著的物件。
汝窯的豆青圓口罐,官窯的天青暗紋斛,甜白瓷的梅瓶最最珍貴的,是那隻已經絕跡的哥窯魚子紋雙耳爐。
要知道,這可是先皇最愛的至寶,每日愛不絕手。他老人家若是地下有靈,知道自己真愛的寶貝今兒竟然被用來接雨水,還跟夜壺的身份一致,不知會不會氣的跳出來痛罵不孝子呢。
可眼睛裡瞧著皇上前所未有的開心樣兒,罷了罷了,先皇再寶貝,還能寶貝的過這位去?
宮門外,小黃門仔細的替兩位駐足不前的公子撐傘。
「那丫頭是真有本事,許久沒瞧見皇上這麼高興了。」
對於好友的感慨,李延秀則不以為然:「這是皇宮,多少有心之人覬覦,還怕不能哄一個孩子歡喜?姑祖母一向最重規矩,怎麼這回偏不管了。」
寧墨還沒說話,方瑾的笑聲又從裡面傳來。
的確是有些不合規矩。
「再如何老臣持重,他也不過是個七歲的孩子。那丫頭我見過,性子野了些,卻沒有心眼。太皇太后恐怕也是暗中摸清了底細,這才放心讓留在皇上身邊吧。」
李延秀始終覺得不妥,認為既然謀劃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