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擊必殺(第1/2 頁)
日暮西垂,詔獄之中一片哀嚎。
人的精氣神是有數的,今日這群官老爺夠忙活的了。上午吵了一下,中午鬧了一場,下午嚇了一回,到了晚上,個個精神萎靡,又累又餓又擔心,罵人的力氣也沒了,都哼哼唧唧了起來。
忽然,牢房大門開啟,一個身著蟒服的身影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群的狗腿子,正是剛陪玩嘉靖用過晚膳的陸炳。
見正主管事的來了,一眾官員坐不住了,沒力氣的也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爬了起來。有抗議的,謾罵的,還有服軟的,求饒的,霎時間詔獄好似變成的菜市場,一下子喧鬧了起來。
陸炳把眾人的模樣收在眼裡,攔住了想出聲阻止的下屬們,等他們喊累了,才示意旁邊的千戶敲鑼。
鑼聲陣陣,像是雷雨天打閃電似的。一眾凶神惡煞的錦衣衛甩著手裡的鞭子,厲聲呵斥警告,再有喧譁者,鞭子伺候,很快牢房內都安靜了下來。
陸炳跳到桌子上,向四周拱了拱手,笑呵呵道:“諸位聽我一言。”
“事已至此,陸某覺著,識時務者為俊傑,陛下已經龍顏大怒,現在再糾纏禮儀之事,不是聰明人所為!”
“上天有好生之德,陸某亦不願沾染太多鮮血。所以陸某頂著陛下震怒,在西苑外苦苦哀求了一個下午,終於求得陛下網開一面。現在寫下悔過書的,陛下既往不咎,馬上就可以回家,明日如常上朝,不圈禁,不罰俸,不處置,權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君臣和睦如初。但若此時仍冥頑不靈者,撤職,仗責,罰俸,甚至流放砍頭,可就不能再怪我陸某手黑了。話已至此,再多說也是無意,願悔過的喊一聲,自有人遞上紙筆。”
“不可!”陸炳話音剛落,楊慎已經大喊了起來,他們八個人已經有定計,只要堅持下去,不出三五日,皇帝就會看到一個失去管理的朝廷,不想妥協也得妥協。這是臣權的巨大勝利,足以左右未來數十年嘉靖一朝的朝局。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是幾條人命的事兒了,這是一場政治博弈,贏者全拿,敗者全輸。
不給他繼續忽悠的機會,陸炳打斷道:“諸位,某說一句不好聽的,這天下畢竟姓朱。陛下也許會看在楊閣老面上,對他兒子網開一面。但對你們這些區區五品小官兒,未必能做到仁慈。龍鱗不可逆,陛下這口氣,總得找人出。某也得給陛下一個交代,實話告訴你們,一個時辰內寫不完悔過書的,仗責二十,兩個時辰寫不出,仗責三十,以此類推,諸公要是禁得住打,就當某什麼也沒說!”
“還有!”陸炳看了眼楊慎,又說出一句誅心之言:“陛下說,朝廷不可一日無百姓,卻不是不可以沒有官。他登基之初,便覺得朝廷臃腫,冗官太多。欲效仿洪武舊制,革新官場。今日冥頑不靈者空餘出的官職,依次遞補,不加限制,便是連升三級也有可能。非常之時,陛下也願行非常之舉,偌大朝廷,離了誰都能轉!”
一群手拎著廷仗的錦衣衛衝進來,陸炳從旁邊千戶手裡接過一個沙漏,倒扣在了桌上。
細沙靜靜流淌,聲音微不可查,但落在此時的眾人耳朵裡,卻像是催命符一般。
“給我紙筆,我寫!”
“我也寫!陛下啊,臣是大明朝的官,是忠於陛下的啊!”
“陸督主,千萬美言……”
楊慎徹底懵了,他沒有想到,形勢轉變得這麼快,就算是雪崩,也得有點徵兆不是?這、這是怎麼了?
陸炳踱步來到楊慎跟前,隔著柵欄看著這位狀元郎,心裡多少有些不忍。如果不是靠著上帝視角,他想贏下這一場,決計不可能這麼容易。楊廷和自正德朝到現在,獨攬大權近二十年。六部九卿過半數都是他的門生故舊,雖說楊廷和下野這股勢力有所減弱,但依舊是一股足以撼動朝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