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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黑漆一片人跡罕至的庫房,此時卻燃起通亮的火把,幾個身手矯捷勞工模樣的人,正在一間一間巡視著庫房瓦舍。
“頭兒,這邊被水全部浸溼,已經開始腐壞。”
“這一溜布匹有被碩鼠咬過的痕跡。”
“木板夾層蟲蟻遍佈,想必薛大人法門很是有用。”
領頭一人聽到此依舊沉著臉,對其他下屬道:“靜觀其變,不可先讓外人發覺,大仇得報之前,還得指望這些漏洞錯處。”
幾人皆答道:“是!”
腳步聲漸進,趙五顫顫巍巍的爬進床板下面,止不住渾身發抖,一人踹開門走過來,見他如此,取笑道:“這小子給的鑰匙竟是真的,賺大發了!”
趙五狼狽的被其他幾人揪著頭皮,匍匐在地上涕淚聚下:“幾位爺求求你們!放過我!放過我啊!”
“放你?”那人冷哼一聲,隨即道,“好吃好喝的供著,甚麼活也不用幹,哥幾個怎生虧待了你!”
“那些個貨物是我的命吶!上面要是知道,非得將人鞭屍扒皮不可!大爺您行行好……”
“拿人錢財,□,你既收了我們家的銀子,休說這鑰匙貨物,就是要你向上人頭,亦不過分!”
“我……不活了,不活了……”趙五兩眼一翻,即刻頭撞床架,昏死過去。
那人上前不緊不慢的探了探趙五的鼻息,道:“尋死?還怪有骨氣!只可惜,沒死成。”道罷,扶著他的額頭檢視一陣,最後放手嫌惡道:“髒老子一身的血。”
“把他給我看好,事情辦好之前不許死絕——”
其餘人齊聲應和: “遵命!”
*
沽鄴城裡喜事連連,自然少不了綢緞鋪裡的生意興隆。這民以食為天,食又在衣之後,朱門大院一遇喜事便少不了添置新衣裳,張羅新樣式,雖說美不自美,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若不能美豔動人,也定是要溫婉賢淑,自然和這衣裳是脫不了干係。
鄯伯辛宴請布坊衣鋪的掌櫃,在整個沽鄴最大的酒樓雲紋洽談要務。眾人你謙我讓,有些亦是從他處隨船隻遠道而來商賈,對他這個二公子不甚瞭解,顯然有些受寵若驚。
鄯伯辛一笑置之,在說了些場面話,又將鋪子裡的大小明細隨口提點一二,順便添上一兩名繡娘之後,眾人的眼中不免或多或少存了幾分敬畏,生意事畢,場面上忽地有些肅殺冷清,鄯伯辛拍了拍手,遣上幾名美嬌娘,溫香軟玉,氣氛才再度活絡起來。
席間,鄯府家丁送來好些西域瓜果,鄯伯辛下樓出門瞧了瞧,見沒犯著甚忌諱,便差人切了一同端上去。正轉身欲走,只見一個青翠玲瓏的身影偷偷摸摸一閃而過,他也不在意,視而不見匆匆上樓而去。
推門便是一陣鶯歌燕舞,花間調笑的畫面,鄯伯辛逢場作戲慣了,該調笑時聲色犬馬不在話下,該斂色時泰山崩前面不改色,這一來一去,倒也真像極了鄯世瑜那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樣子,只是本是同根,江山易改,倒也收放自如。
一場飯局下來,眾人談笑風生,酒足飯飽,正欲起身告辭,一個小廝忽然匆忙跑過來道:“諸位恩客休走,本店概不賒賬。”
鄯伯辛疑惑道:“鄯家在樓裡戶頭每月都有存銀,怎算得上賒?”
“酒樓乃王家本家所管,並未說過哪個世家可有戶存。”
席間的賓客閒不住了,不由打圓場道:“你是新人罷?叫你們掌櫃的直接來說話。”
那小廝也遲疑了,道:“不瞞諸位,這月的賬本剛被本家取走,我們掌櫃亦被叫回去問話,是否存銀,存了多少,實在沒個依據,況且這頓飯錢也不少,不如公子先付著現錢,讓我們做下人的也好有個交代。”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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