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自下及上(第1/2 頁)
湯白不愧是魯地大漢,很快便適應了烈酒,幾口下肚,只辣的滿臉通紅,汗如雨下,還在直呼過癮。
其實康伯多慮了,對於劉病已而言,差不多有六十度的高粱酒,可不是他們幾個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年能夠承受的,所以儘管釀造,卻一直敬而遠之。
吃火鍋嘛,還是喝啤酒一類的發酵酒更合適一點,再配上大豆壓榨的植物油油碟和蒜(西域傳入華夏),在如今這個時代確實當得起人間美味四字。
“劉兄弟若是能開一家酒鋪,日進斗金絕不是問題,別人不說,湯某每年至少買上此酒千壺。”
“可惜了……”沒來由的劉病已便是一聲長嘆。
“可惜什麼?”湯白並未喝醉,現在他總算知道為什麼史丹先前說的那番話並非是挑釁,而是真的味同嚼蠟。
吃了這麼一頓,湯白已然決定照葫蘆畫瓢也來一個這樣的火鍋,只是這酒。
這年頭沒什麼智慧財產權,但是此等釀酒之法必然是秘方,秘方可是能當成傳家寶,一代傳一代的,他哪裡能厚著臉皮索要。
劉病已苦笑道:“此酒釀酒極為不易,而且靡費糧食甚多,湯兄所說,在下也曾想過,可一想到這天底下還有那麼多食不果腹的百姓,一想到災年之時,那餓殍遍野的慘景,如何還能硬下心來糟踐糧食來釀酒。”
湯白沉默,韋屠卻頓時肅然起敬,他從楚地而來,這一路上見多了衣衫襤褸的饑民,所以更能體會劉病已這番話中的憐憫之心,而湯白本身就是土豪,自幼就遷到了陽陵邑,長安富庶,自然感觸不深。
“劉兄弟大義,韋某敬佩。”韋屠起身,深揖一禮。
劉病已還了禮道:“二位乃是有名的豪俠,在魯地、楚地乃至關中都擁有莫大的名聲,然而在劉某眼裡,俠者可分俠之小者,也有俠之大者!”
“未請教?”湯白和韋屠同聲一問。
“二位俠士解危紓難,除暴安良,懲惡揚善,重義輕生,實為當世之豪傑也。”劉病已一頓續道:“然而在劉某看來,這等豪俠不過只是俠之小者也。”
話意略有貶低的成份,不過湯白、韋屠也不生氣,只是定定的等待劉病已的下文。
“在劉某眼裡,俠之大者並非仗義疏財,也不是無敵於天下,俠之大者當為國為民!”劉病已斬釘截鐵說道:“四夷犯我大漢,屠我邊城,擄我百姓,侵我婦孺,身為大俠當提槍握刀,不求征戰於沙場,但求屠盡犯我大漢之寇,但求護我大漢萬萬子民,但求無愧九尺昂藏男兒身,但求立足天地之間而不折腰,但求能讓萬民安定而不惜拋卻頭顱,灑熱血於大漢之疆域!”
一番話如醍醐灌頂,如晴天霹靂,如驚雷怒濤,瞬間將湯白和韋屠二人震撼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身為遊俠,不管是湯白還是韋屠,都從心底認定自己所作所為符合俠義二字,往日裡乾的那些事也確實當得起一個俠字,然而直到這一刻,兩人才陡然間發現自己以為的俠義二字是何等之淺陋,何等之狹隘!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簡單八字,振聾發聵!
湯白嘆道:“聞君一席話,實讓我等汗顏,慚愧,慚愧!”
韋屠也準備說兩句,卻見那院子裡面蹦蹦跳跳跑來十幾個約莫八九歲的孩童,見到宅子裡面有人,也不敢說話,徑直繞道去了後宅。
“這是……”湯白和韋屠兩人不解。
張彭祖笑道:“這些孩童都是家裡遭難,沒了父母親族流落到長安的乞兒,病已看著可憐,就收留了他們,還花自己的月錢送他們去學館啟蒙。”
湯韋二人頓時肅然起敬。
“劉兄弟大義,湯某家中雖也養食客三百,可與劉兄弟此舉相比,當真是螢火比皓月,實在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