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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開始了我那個長達數小時的噩夢——
興許是應驗了那句“心寬體胖”的老話,牛經緯在頭皮捱到枕頭後不足五秒種,就以驚人的速度進入了夢鄉。隨著意識的逐漸放鬆,他肥胖的身軀也順勢舒展開來,迅速佔領了床面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領土。而原本就因為底氣不足而略顯縮手縮腳的我,就只能退到牆邊那一條可憐的縫隙裡,竭盡全力地避免著被身邊那一灘白花花的肥肉所淹沒……
如果說這種肉體上的壓迫還勉強可以忍受的話,那接下來我所經受的的精神領域的摧殘和迫害,卻絕對發展到了一種慘無人道、令人髮指的程度……
——和所有的胖子一樣,牛經緯在入睡之後便開始不停地打鼾。一般人的鼾聲通常會有一個簡單的規律,或強或弱、或密或疏,總是有章可循。一旦適應了這個節律,還勉強可以入睡。而這位牛兄的鼾聲卻是變化多端、神妙莫測——它時而如涓涓細水、時而如山呼海嘯;時而如呢噥軟語、時而如鬼哭狼嚎;時而綿綿如春來之雨、時而瑟瑟如秋去之風,起承轉合、隨心所欲。打到酣暢興起的時候,還常常會戛然而止屏息三、五分鐘,讓你不得不提心吊膽地猜測他究竟是死是活……
經過一夜如此殘酷的折磨,我敏感的神經幾乎到達了崩潰的邊緣。好不容易盼到東方發白、天色微亮,我就以早起慢跑為由,拎起揹包迅速逃離了現場。走出房門的那一刻,我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寧可象鼴鼠那樣挖地洞安身,也不願再次回到這個夢魘般的房間。 txt小說上傳分享
歐陽2
此後,我便開始更加頻繁地更換“住址”,在輪換著住過:錄象廳、電影院、大眾浴池和火車站之後,我才終於迎來了第一個星期天。
雖然這一週的流浪生活已經把我折磨得神情恍惚、形容蕭索,可我還是在星期天的一大早就掙扎著爬上了開往市郊的二路公共汽車,直奔我的女友所在的工藝美術品廠——去尋找那個可以避風的小小港灣。
我和女友同齡也是同鄉,從十八歲那年在美術班上相識,我們已經戀愛了整整六年。女友複姓歐陽,單名一個瑾字。在遇到她之前,我一直固執地認為只有古人才用“歐陽”這個姓。以至於在認識很長時間之後,我還總是會情不自禁地把她想象成歐陽修的後人。
歐陽的父親是個下鄉知青,是我們縣裡少有的老一輩大學生。也許是因為有些家學的緣故,使得歐陽身上總是帶著一股書香嫻雅之氣。我幾乎是在認識她的第一時間就被她這種恬靜的氣質所吸引,而歐陽也很快就被我的胡攪蠻纏攪亂了方向,迅速墜入了我感情的羅網。
往往越是反差巨大的戀愛越是能夠倍受關注——我和歐陽的結合就曾引起過“社會各界”的強烈反響。反對呼聲最高的是雙方家長——我媽因歐陽的長相在我身邊眾多的女孩子中遠遠算不上出類拔萃而長時間地為自己的兒子鳴冤叫屈;而歐陽的爸爸也覺得女兒跟我這樣一個家道平庸、前途暗淡的“癟三”交往有些辱沒門庭。因此,雙方“高層”便不約而同地試圖在我們交往的道路上設定重重阻礙,而他們這種努力卻越發激勵了我以更加異乎尋常的進度把事情搞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家長們見“大勢已去”不得不偃旗息鼓,然而身邊的擔憂和慨嘆之聲卻始終沒有斷絕。直到歐陽和我先後考入大學,人們才逐漸接受了我們這對早戀的情人。
歐陽因早我一年考入省裡的學校,在一年前便已經畢業分配到了市裡的工藝美術品廠。在我畢業之後,她因工作關係從未和我見面。而我也沒有跑到她的單位去做專門的探訪——雖說大家依然處在一個青春躁動的年齡,可是由於過早地燃燒掉了彼此的激|情,此時反倒沒有了年輕戀人那種衝動和盼望,彼此之間倒更象是家人般記掛和想念。
這次來找歐陽,我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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