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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語]龔淑瑤:當時,我如果跟李青霞他們一塊走了該有多好啊!便是幾個月前,能與張炳卿他們一道上山去打游擊,那也會很風光呢!
剛才,龔淑瑤就正是沉浸在那虛無縹緲、離奇怪異的夢幻之中。
[夢境]迎面開過來一支大隊伍,一色的高頭大馬,一路上好不威風。那領頭的很像是張炳卿,他還高興地招呼她一塊同去。
可惜的是,恰在這時,她給婆婆一陣“淑瑤淑瑤”的叫喚,把她驚醒了過來。
[返回]婆婆給龔淑瑤端來了一碗麵條,還不讓她下床來,叫她好好地歇息。
吃過麵條,婆婆又給兒媳按緊了被子,叫她有事就叫喚,千萬彆著涼。
龔淑瑤也還想再美美地睡上一覺,最好是把剛才的夢接著做下去,可是,她已經再也無法入睡了,夜校的事,離婚的事以及所有七七八八的事全都擠到她的腦海裡來,結果是,她越想就越糊塗,越糊塗就越煩躁,越煩躁就越是輾轉反側睡不著。
夜色漸漸地變得深沉起來,婆婆那邊已經沒有了動靜,大概也上床睡下了吧,除屋外悠長的蟲聲,就只有樓上那父子倆還亮著盞油燈在趕夜功夫,不時地傳過來幾聲乾咳,整個的屋裡屋外顯得格外清冷而又寂靜。
一直到公雞叫過頭遍,龔淑瑤才迷迷糊糊起來,可雞再叫的時候,她又醒了過來,而且,還像是聽到有人去開門的聲響,她馬上坐起身來,藉著朦朧的月色,果然看到一男一女兩個身影傍著後園的矮牆在向屋外移動。
龔淑瑤探步來到窗前,看清楚了那是婆婆與李壽凡在一起,這種事情,她以前就發現過多次,只是今晚這情形很不一樣。
婆婆與李壽凡在側門邊纏纏綿綿說了足有半個多小時的話,最後,婆婆爬在李壽凡的胸前抽抽咽咽地哭了,李壽凡只得又回身送婆婆走了好幾步,這才與婆婆分開手,去拉開門走了。
婆婆低著頭在門邊站立了許久,終於關上園子門,下了門撐,又抹了好一會眼淚,才搖搖晃晃地回自己房裡去。
[心語]龔淑瑤:除了這解放的慶典,他們還能為什麼事情傷心呢!
[場景6]乘夜潛逃
在惶惶之中,李壽凡又過去了好些天。
這是一個風雨交加,電閃雷鳴的夜晚,李壽凡獨自一人坐在書房裡。
剛才,李壽凡吩咐家裡人,讓他們不要前來打擾,說是要給政府寫交代材料。
可是,平時堆放在案桌上的書紙筆墨等物件都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了。
[回憶]李壽凡雙手捧著個大茶缸,不時喝上一口,又閉合上眼睛,他正處在沉思默想之中。
[片段1]武工隊已傳問李壽凡好幾次了。
每次傳問,李壽凡都反覆表白他要老實開明,但是,不管是真想開明也罷,假想開明也罷,實際上,他不可能開明到讓革命的窮苦人滿意。他認了減租退押的最高份額,馬上又有人揭發出他賤價變賣田產,疏散浮財的事情來,他總是被動。
今天上午,李壽凡又被傳喚去了武工隊的辦公室,問了一個上午的話。
武工隊辦公室的擺設全都將就著原來警察所的一套現成器物,這本來是李壽凡熟悉的地方,但是,掛在牆頭上的那張人頭像被取掉了。當他面對著案桌上方那個叫張炳卿的武工隊隊長——其實,他只不過是個年紀輕輕的小篾匠——那英俊的面容、犀利的目光時,不覺感到好些的心寒膽慄!張炳卿要他準備好在群眾大會上坦白交待自己的罪行,他想,這不就是要開鬥爭會嗎?
對於張炳卿說的話,李壽凡能夠作出的反映只可能是口頭上連連稱好,在心裡卻後悔不迭。他想,真該趁早棄家出走呢,不說一年前通往臺灣香港的道路暢通無阻,就是一兩個月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