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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遠洗完澡,裹著一身還沒散的熱氣,遠遠就看見他們家桃子不知道又沉思什麼,邊擦著頭髮邊暖烘烘擠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下,「看什麼呢?眼睛都直了。」
陶安然脖子一繃,往後躲了半米,刷地轉頭看向屋門,壓低了聲音:「姥姥睡了?」
「睡了,」祁遠好笑地看他一眼,「慌什麼,親你一口跟咬你塊兒肉似的。」
陶安然鬆了口氣,趴回來,指著樓下兩個現在看上去也就手指高的小孩,說:「去年咱們放的一大箱也是這個吧?」
祁遠又偷著親他一下,笑呵呵的,「是,想玩兒嗎?今天下午賣炮的大哥還主動問我來著,真是敬業。」
「不玩兒了,」陶安然搖頭,「現在是赤貧階段,得省著點。」
祁遠看了眼牆上掛鍾,已經快十二點了。他拉著陶安然在床沿兒坐下,習慣性地捏著他手指玩兒,「滿打滿算還有四個月,心裡有成算嗎?」
「嗯?」陶安然轉過頭,「什麼成算?」
「清北預備役啊,忘了?」祁遠道。
「啊,」陶安然笑了下,「有。」
雖說期末考砸鍋了,但絲毫沒影響到陶安然的作戰狀態。他清楚明白地知道問題出在哪兒,現在阻礙挖掉了,自然要繼續前進。
目標就在那兒擺著,能不能摘下全憑這股勁兒能不能使到位了。
學習實際上是個付出和收穫比較成正比的事,在一定程度上顯示了多數人所追求的公允,只不過身在其中的時候難以察覺,往往等走上社會才追悔莫及。
君不見有多少過來人都曾錐心泣血地捫心自問,當年怎麼就沒好好讀書!
陶安然不想他將來會有如此一問,所以現在得玩命把自己的路鋪得整齊點兒。
「考完可能就異地了,」陶安然驀地轉過頭,指著男朋友鼻尖,「警告你老實點,別招貓逗狗的。」
祁遠嘆了口綿長的氣,「你怎麼搶我臺詞啊。」嘆完,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不動了。
這個問題他們迴避了挺久,一直想聊但誰也沒忍心提這個話茬。
現在陶安然單刀直入把話豁開了,就算是堆硬邦邦的木頭,他們也得張嘴往下啃。
「你是不是一直都……」祁遠頓了下,看進對方平靜的眼中,「挺沒信心的,對我,對你自己。」
陶安然握住他攤開的手掌,把自己的手指穿過指縫間,緊密地壓住了,「那你呢?信我嗎?」
祁遠反握住他,「信。因為是你啊。」
換個人可能就不行了。
因為是你,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知道你和我的感情,所以才能生出無所畏懼的信念,不把相隔的時光和距離當回事。
可……真能行嗎?
祁遠自己也沒譜。
「總要往前走了才知道,」祁遠說,「桃子,現在我們都沒辦法許諾什麼,那東西說出來太薄了,一層兩層現實困難壓上去就過載了。但只要往前走,不斷修正著磨合著,總能找到合適的辦法,對嗎?」
對嗎?
不知道。
沒有前人告訴他們「前車之鑑」,他們也沒有失敗經歷可總結經驗教訓,摸著石頭過河,大概也就是這樣了。
「對。」陶安然騰出一隻手來摸摸他的臉,心裡湧上一股既酸又甜的滋味。
他想,只要祁遠一天不說分開,自己就能和他往下走一天,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是先放手的那個。
捨不得。
牆上掛鍾按部就班地跳過正中那格,祁遠傾身過去,在他喜歡的男孩鼻尖上吻了下,「新年到了寶貝兒,許個願吧。」
陶安然很認真地看著他,檯燈那若有似無的光線下,淺褐色的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