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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曉飛納悶地開啟牛皮紙信封,倒扣過來在手掌上一磕,嘩啦一下從裡面掉出來薄薄一沓嶄新的粉紅毛爺爺。
「……」
曹曉飛整個人都凝固了,僵著脖子轉過去看陶安然,不知道這位一言不合就甩人民幣是什麼騷操作。
「我不要!」他自認自己熊歸熊,但是一頭有原則有氣節的熊,怎能輕易被鈔票收買。
陶安然掀了下眼皮,「不要就拿去給你媽。」
曹曉飛一聽,就不樂意了,「什麼『你媽你媽』,我媽也是你媽你怎麼不去?」
「愛去不去。」陶安然垂下眼,有種被□□桶頂上腦門的感覺,但殘存的理智告訴他,這時候要是故意找茬,借題發揮那就等於直接承認自己是個沒有自控力的蠢貨。
他對於拉低智商這件事,暫時還沒什麼興趣,所以只好把刺蝟皮穿起來,擺出一副「別惹我」的架勢來實現幼稚的自我保護。
曹曉飛同學尚沒有進化出七巧玲瓏心,一時摸不透平時還算好說話的他哥怎麼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只是出於人類趨吉避兇的本能,認為現在的陶安然不好惹,還是閉嘴為妙。
於是他把到嘴邊的叭叭叭都吞了回去,悄悄封好了牛皮紙信封,塞在了一邊的書架上。
「要給也不能現在給,」曹曉飛想,「大過節的,幹嘛非得找不痛快。」
陶安然搬了張方凳擠在牆邊,頭上掛了個能媲美大耳朵圖圖的耳機,裡面聒噪的重金屬音吵得能震死一片腦細胞。他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窗外灰濛濛的天,整個人蕭索得像只離群索居的動物。
他以為那些早就忘了的情景,現在在腦子裡像放電影一樣,不受控制地迴圈播出。一家子圍桌吃團圓飯,他向來是臉最臭的那個,因為小妹是個活體十萬個為什麼,老爸是個只要成績好就萬事都好的敷衍老爹,老媽……老媽要求倒是很少,少到幾乎沒有。
陶安然無聲地笑了下,手指滑過臉頰,才發現早已經淚流滿面。
原來大腦是會獨立在意識之外,自行作怪的。
在他毫無知覺的情況下,某種不為人知的痛苦就這樣被悄無聲息地放大了。
對門的502室,祁遠正以新東方廚師學校優秀准入生的姿態一個人管理三口鍋。
祁姥姥坐在陽臺上織毛線,時不時回過頭往廚房裡看一眼,看完了再轉回來嘆口氣,再低頭繼續手裡的毛活。
她現在歲數大了,連兩根毛衣針都拿不利索,捏著針,手就開始抖,停下來搓一搓,過一會兒還是要抖,也不知道這麼樣下,離開人世前來不來得及再給小遠織出件毛衫來。
作孽啊,她想,媛媛和那姓程的,真作孽。
祁遠的手機在屁兜裡振了下,他顛勺的間隙把手機摸出來,螢幕上橫了好幾條訊息,全數來自胡胖胖。
-你要買?
-都小女孩玩的東西,你瘋了?
-你買那玩意兒幹什麼?
-說,你是不是戀愛了?
-你背著組織脫單,我恨你。
祁遠覺得有點神奇,這貨明明發的是文字,卻發出了語音的效果。
半分鐘後,忽然福至心靈的胡謙又補過來一條,「老大,你不是要和陶神玩兒吧?」
「是。」
「那你……保重。」
然後推過來一張名片,說:「這哥們過年七天全程無休,送貨上門,保質保量,閃耀仙女棒,你值得擁有。」
說完,這孫子就可恥地遁了。
祁遠把那人加上,說完了要求,買賣雙方都相當乾脆,脆完了,對方說:「仙女棒安全無憂,哄姑娘利器,小兄弟你挺上道,祝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