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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挨夠是不是?”
楊劼一路悶著頭進了孃的院子,老遠就聞到那種熟悉的藥腥味。那味道越來越濃,待走進裡屋,逼迫得整個呼吸都有點困難了。
楊靖業的結髮妻子——楊劼的娘就安靜地躺在床榻上。周圍寂靜,連個伺候的人影都沒有。
聽到步履聲,大夫人動了動,無神空洞的眼睛轉將過來,呆呆地看著兒子。
面對形如槁木毫無生氣的病人,楊劼一時心酸,站在床榻前不言語。半晌,大夫人似乎清醒過來,語氣有了迫切,“阿劼,去外面看看,老爺來了沒有?”
“娘,別唸著他了,他早就忘記你了。”楊劼提醒著娘,負氣地說道。
大夫人長長地吁了口氣,眼睛裡含著深深的悒憤。大概心裡有所通透,竟然陰冷地笑起來,“也好啊,楊府如今妻妾成群,我死了怕是連個守靈的也沒有。”
楊劼的心裡也裝滿了恨意,他跪在孃的面前,慷然道:“兒子守著您。”
“男人一發跡就變心……他對糟糠妻尤其如此,何況對一個外人……”大夫人渾圓的眼睛瞪著屋頂,咬牙說著,“以前是怕他,不敢說出去……阿劼,難為你孝心,娘不想把秘密帶進棺材裡去……有關你的身世……”
楊劼心中一顫,急問:“娘,您快說,我是不是你們抱養來的?每次老爺看我的眼光不是陌生,就是冷淡,我就懷疑自己不是他親生的!”
大夫人緩緩說話:“老爺把你交給我的時候,是宣平三年春天,都城剛發生一場政變……老爺曾經投靠過姓邰的老鄉家……那時家裡窮又沒子嗣,就把你當親生兒子養了。具體的娘不清楚……又怕他,一直不敢問。”
“娘……”楊劼哽咽著喚了一聲。
大夫人的眼角淌過一滴清淚,一隻手從被子裡抽出,顫抖著伸向他。她想說什麼,呼吸卻突然的不暢,接著就劇烈地咳嗽起來。
一塊綾絹從她鬆動的手中落下,飄飄悠悠地落在楊劼的腳下。
青梅
阿梨捱了幾下鞭笞,照例被關進了後院的柴房裡。
已過了第二天的晌午。碎金的光透過婆娑的樹影照得後院蒙暈一片,空氣中蘊含了晴暖。靜寂處,緊挨柴房的烏柏開得濃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迅捷地出現在後院,他的步子落得極輕,幾乎無聲。
他站立在烏柏下面,很嫻熟地三下兩下爬上了樹。雙腳圈住樹枝,一個倒掛金鉤,從柴房的天窗伸進腦袋。
柴房裡,阿梨懶洋洋地靠在柴垛旁,坐得久了,連雙腿都有點僵硬。陣陣飢餓感加上後背的鞭傷更是折磨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她氣惱地嘀咕一聲,又翻了個身。
啪,一隻圓油油的饅頭從天而降,不偏不倚落在她身邊的柴叢裡,接著又是一隻。
阿梨粲然一笑,抓住饅頭大口咬著,抬眸望著天窗,含糊地叫:“伍子,怎麼現在才來?我快餓死了。”
叫伍子的少年看著阿梨的饞相,咧嘴笑著,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今日廚房裡總是有人,我好容易才逮上機會。”
伍子的父母是楊府的長工。因為貧窮,伍子的四個兄長全部送了人,伍子從小長得英武機靈,他的父母不忍心,好說歹說方經楊靖業的允許,帶進了府中。伍子與阿梨一塊長大,卻是自由身,無人管束他。
“你被關起來,大少爺怎麼沒反應?”伍子突然對楊劼有些不滿。
“大夫人病重,他應該守在那裡。”阿梨解釋著,一隻饅頭已經落進肚子裡,另一隻沾上了點碎葉,她用纖柔的指尖捻去,然後悠然吃著,吃得津津有味。一縷陽光落在她漾著恬淡的眉目間,彷彿染上了金色的光暈,耀目得伍子眼晃晃的。
他一時失了神,只覺得心跳不均勻,說不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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