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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地方都找遍了,還是沒有父親的訊息。
我回到派出所找錢科長,錢科長說他們調查了好多地方,還是沒有父親的訊息。
他告訴我,你父親失蹤了。
我說,什麼叫失蹤了。
錢科長說,你沒讀過書嗎?死亡得見屍,沒見屍體又找不到人,叫失蹤人員。你父親這種情況,就叫失蹤。
我說,你們得負責幫我找回來,他是在你們這裡失蹤的。
錢科長說,你這怎麼說話的呢?他逃跑我還沒治他的罪,怎麼我們要負責呢?不是你向我們要人,是我向你要人,你是他兒子,怎麼會不知道他在哪裡?是你把他窩藏起來了吧。
我回到上訪村。當晚,老六買了二兩酒給我壓驚。喝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哭了。我問你哭什麼啊?老六說,你在裡面打了沒有?
我說,打了。
老六說,他也打了。我聽說的。
我說,誰?
他說,你父親。本來我不想跟你說,怕你想太多。我去那家派出所打聽過你們的訊息,你轉走了,你父親聽說還在那裡。德彪的朋友在聯防隊裡,他們在外面議論,說,沒想到這老骨頭那麼不扛打。我就知道他被打了。
。。。。。。。我的心中升起疑慮的風暴。我想,一個老人被打了,還能逃跑嗎?他能跑到哪裡?
老六說,德彪就為這事兒進去的。我的話你就當我沒說,我一直憋著不想告訴你,省得我惹麻煩,但心中一直不安分,我想,雁過還留痕,人死要見屍。這是天理。但木生,我有一件事求你,你不要再追究了,好嗎?我告訴你一萬遍,沒用。就當他走失了,他老了,真的走失了。你回家給他立個墳,供上。你還年輕,別折騰了。你折騰了這麼久,什麼結果也沒有。你非要把最後一條命搭上是不是?不能這樣,好吧?你要好好活著。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老六說完低頭哭了。如喪考妣。
我卻一滴淚也沒流,我說,老六,你讓我想一想。
第六章 泥土
我想,公正是什麼。公正就是公平,正義,平等。就是我勞動得報酬,工作有房子住,我有權利在我的國家到處走,因為這是我的國家。我不是犯人,沒有人能囚禁我,沒有人能驚嚇我,只要我勞動,就能餓了吃飽飯,病了有錢醫,受了委屈有話說。說話並不犯法。這是我現在對公正的理解。我沒殺人放火,我只是上訪。申訴就是說話。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犯法。
我繼續上訪。這段時間沒幹活,用那五百塊錢維持我的生活,可是它不到三個月就用完了。我已經很節省。老六讓我住他那裡,不收我的錢。我每頓就吃五毛錢一碗的清湯掛麵,裡面除了幾片菜葉,什麼也沒有。吃了半個月,我站都站不直了,老餓得發顫,特別想吃糖,看東西重影兒,老六就給我糖吃。我的錢用在交通費這一塊太多,因為我到省裡邊上訴去了。
省裡邊我去了三趟。第一趟的時候他們說證據不足,因為我的材料裡邊都是我個人的猜想,要我補充證據。我不知道去哪裡補充證據,只好讓張德彪和老六作了一下證,按了手印。他們是哥兒們,為了我不怕死。最後一趟去省裡的時候,有關人員告訴我,讓我等候訊息。
我最怕聽到這樣的答覆。我說,你們不答覆,我就不走。那個人說,我們一定辦,讓我放心。我說我不走,我要在這裡等。這時有人叫他,他就出去了。我一個人坐在桌前,我想,我要等他回來,然後告訴他,我就天天在門口等,只到水落石出。
突然,一陣飢餓襲來。我這才想起我已經一天多沒吃飯了。省城的東西太貴,我為了省錢,就沒吃飯,想挺過去。現在我覺得不行了,那種飢餓的感覺像刀一樣,颳著我的胃。我虛得趴在桌上不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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