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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天。
早上起來她打第一個噴嚏的時候趙媽就一副你看我沒說錯的表情,給她找了一件羊絨背心,讓她必須穿上。一邊遞給她一邊還說,小姐今天起這麼早幹什麼,不是半上去才去嗎,已經和醫生約好了呀。她說,只是睡不著罷了。
半夜醒來的時候覺得冷,把被子裹了又裹,朦朧間再度入睡,醒來卻是短短兩個小時以後,睡意全無,天還沒亮。心底悲涼冷淡又輕柔絕望的情愫浮起,乾脆拉開了窗簾,裹著被子看日出。那時候全家都再睡,除了她一個人默默的看日出。冬天的日出顯得單薄柔弱,雲層太厚,看不見的地平線處漏出陽光,一片蒼白。
姜希婕不再給王霽月寫信了。她開始本能的想逃避這件事,不去想,就不會疼,不會那麼焦慮,不會因為不知道有沒有的“另外一個人”而產生荒謬的蝕骨的嫉妒。不給她寫信,不去想之前那麼多信她看沒看,甚至巴不得她把那些信都燒掉,這樣好比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甚至病態的希望王霽月就留在香港,永遠不要回來。這樣上海這座城就屬於她姜希婕一個人,儘管處處都是回憶的痕跡,她也可以選擇熟視無睹,選擇單身一輩子,選擇自己生生創造一個沒有王霽月的世界來供自己打發餘生。
冬天讓人裹在重重衣服中,變得脆弱而狠心。她覺得自己是脆弱的,因為承受不了物是人非,不如直接人事皆非,全部刻意的人為的從心理上推倒重來。假如王霽月要回來,她就不如找個藉口逃離。出洋留學,就耗在異國他鄉好了,香港也好,美國也好,總之不能再見面了。再見面她怕會自毀長城,會心軟,會把這堆灰燼裡的餘火再度點燃,橫豎現在是悶燒,慢慢的灰燼就會把它自己捂滅了的。
她已經不想知道答案了。不論王霽月是答應還是不答應,接受還是不接受,她無論如何看不到前路。走出象牙塔不過半年,忽然就好像看到了人世的殘忍。往前,假如能和王霽月攜手,置雙方的家人於何地?難道兩個人就此私奔去麼?留在上海,架得住這人言可畏?她自己不在乎別人非議,可是萬一說了出去,要她的家人、要王霽月的家人怎麼辦?講的難聽些,她們可都不是死絕了親人的孤兒。退後,從此放棄這件事,什麼也都好說,大不了一輩子就此孤身一人也不是不可以,還有親人,不是完全的孤獨。唯獨剩下一顆心不好處理罷了。
她明白王霽月為何冷著她了,原來一顆火熱的心是可以晾涼直至凍僵凍死的。
天色忽然變暗,雲顯得又厚又沉,像是冬天裡的八斤棉被,能壓死人。趙媽出來看了她一眼,又看一眼天色,“小姐,這怕是要下雪了。”“咦?”她看看天,又看看趙媽,“趙媽你夜觀天象的本事越來越強了。元瑛姐姐看的怎麼樣?”趙媽說好像不太好,需要多呆一會兒。“大少奶奶讓我出來告訴小姐,太冷就別站著等了,去找個地方坐坐吧。約定十二點在門口見就是。”姜希婕舉目四望,這醫館開在公共租界繁華地段,隔著馬路就有一家咖啡館。“我去那兒吧,這樣你們出來我也看的見。告訴大嫂二嫂不要著急。”
天氣太冷,時間尚早,咖啡館裡沒什麼人。她告訴侍應生,不要放奶也不要放糖。侍應生略感奇怪,點頭離去。“咖啡還是不要放奶也不要放糖才好,沒糖沒奶像生活一樣。”那人這麼說來著,的確在理。可能這黑水好不好喝只在於喝它的心態吧。侍者端來的咖啡安靜的微微盪漾在白瓷杯子裡。肚大把細的白瓷杯,像箇中年發福的貴婦的身段。她父親快要回來了,從德國寄回信來,說再去一下法國敘敘舊就回來。不知道父親回來之後會不會和大伯和好,想起大嬸過年的時候總是問她什麼時候有空去南京,說夫人很想見見她。她“嗯”了一聲,說有空就去,其實是不會有空的,不如夫人和孔夫人一道來上海的時候再說吧。
曾經她很想遠離政治,任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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