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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退得宜,其實容雲早就是這樣了吧……自己明明讓他以屬下自居,然而,他在自稱上卻從未單單拘泥於“屬下”。為了表示他的立場或者適應情境,“容雲”“雲兒”他也還是會用,只不過,每次改變自稱,都有預兆,其實這應該算是得到了自己的默許的……
……一個人既知變通,又進退得宜,那麼只要讓那個人認識到,他的想法不切實際,應該不至於會太“死心眼”吧。也就是說,容雲應該沒有他原想的那麼冥頑不靈才對。
這個推論,讓容熙深感欣慰。
就在這時——
“王爺,抱歉,打擾您了。”打破安靜的這個聲音很輕,沒有突兀的感覺,但每個字卻十分清晰。
是容雲的聲音。
視線還落在棋譜上的容熙很自然地想。他沒發現,短短接觸,他卻已經很熟悉這個獨特的低音了。
容熙抬頭,便看到容雲正站在離他五步遠的地方。迎著他的視線,容雲微微躬身。然後,他就看到容雲抬手,指尖在手中燭臺的蠟芯上一撫,暈黃的燭火便亮了起來。
容熙轉頭看了一眼天色,這才發現剛剛還在夕照下很亮的天色,居然轉眼就已暗了下來,對容雲點了點頭。
得到了允許,容雲這才走近父親,雙手將燭臺輕輕地放在了父親身旁的茶几上,退行了三步,又無聲一禮後,才回身繼續打理自己。
除了容雲最初的那句話,整個過程安靜而充滿默契,容熙始終沒有說話,說實話,面對這樣的容雲,他真的是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好。
剛剛,面對容雲那樣恰到好處的體貼關心,他的教養讓他差點就把“謝謝”兩個字說出去了,好在他忍住了,不然場面一定會非常奇怪。
容熙暗歎自嘲,現在想想他那個原打算刁難容雲的想法,實在是很有難度,起碼對他自己來說,很有難度。畢竟,他不能允許自己像個潑夫陋婦一樣“無理取鬧”。
此時此刻,容熙自己暫時還沒有發現,不到兩天的時間裡,他對容雲的態度,已經從由上而下的冷漠刁難,變成了一種平等的欣賞,雖然這種欣賞還很陌生,並且,他自己單方面地,正千方百計努力疏離。
……
***
打理完自己的容雲,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父親回神。
容熙合上棋譜,抬起頭,藉著燭火,他這時才注意到,何遠給容雲準備的是一件黑色的外衣。而容雲依然是那樣一如既往的溫文淺笑,這種獨特的風度,平和卻意外地鮮明強烈,以至於他竟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眼前的人已經換了一身深沉的黑衣。
“……會煮茶嗎?”容熙突然淡淡地問。
“會。”
“沏茶。”
“是。”容雲恭敬應道,轉身去取茶具,煮茶。
這應該是父子兩人見面以來最平和的相處了,之前不是容雲在請罪與受罰,就是容熙在涉險與試探,可說一直是一種步步為營劍拔弩張的狀態。
藉著容雲煮茶的時間,容熙整理著自己的思緒……
……
一陣輕輕的水聲之後,室內茶香四溢。
容雲走到父親身前,迎著父親看向自己的目光,他停了一下,還是輕輕地跪了下去,讓自己的視線比父親略低,雙手奉茶。
不是見禮,不是請罪,只是他做為兒子對父親的一種體貼心意。
“……”容熙接茶的手,不著痕跡地頓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容雲的膝蓋,他知道,雖然表面上已經看不出來,但是,事實上,眼前的孩子,依然渾身是傷。
不是跪禮的跪禮,優雅舒展,賞心悅目,這單純是一種敬意與心意。
容熙心中有些悵然,他不想明白更不想接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