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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傾盡心力的結果了。
張賀默默地將這孱弱枯瘦的孩子養在了自己身邊,幾乎花了所有心血,付了自己餘生來悉心撫育。
剛剛送來那段日子,皇曾孫常常抱恙,多病多災。但令他們這些宮人驚異不已的是,那樣小的稚兒,不論病重到什麼樣子,怎樣的痛楚煎熬,也從不見他哭鬧或落淚,只是死死咬著牙關,咬得齒根都滲出血來。
頭一回見稚童這般隱忍到極致的模樣時,掖庭令臉上幾乎褪盡了血色。是以後來,他都有些草木皆兵,但凡這孩子有了一絲不適,便立即替他延醫,各樣貴重的藥草及補養之物源源不斷地用上,不見丁點兒吝惜。自己更是不守昏晝地守著在稚兒榻邊,直至他徹底痊癒方才安心。
張大人平日裡用度一慣從儉,飲食偏喜菜蔬,但自從皇曾孫送來之後,卻餐餐都添上了許多乳肉葷食和小兒喜歡的各色餌餈糕餅。
那個孱弱枯瘦的稚童就在這樣的悉心照料下,身子一天天漸好了起來,性子也開始有了同齡孩童的活潑模樣……甚至是太過頑皮跳脫了些。
自五歲上,張賀便開始教他讀書習字,偏這孩子天資雖穎異,卻總按捺不下性子在翰墨之事上,每每令人頗覺無奈。
聽說,以往也友人勸過掖庭令——這孩子身世尷尬,雖是宗室血脈,但註定一生都會被摒斥疑忌,不予丁點兒出頭的機會……庸庸碌碌地了卻一生。既如此,費盡心血教他詩賦文章又有何用?
而況,六親俱亡,身世淒涼,滅族的仇讎又是位尊天下的大漢皇帝,他親生的曾祖。這孩子若當真讀書明瞭禮,只怕心下更煎熬痛苦些,還不如這樣渾渾噩噩地過日子……於他而言,有些事,不明白或許比明白了要好。
但張賀沉默良久,卻是未從其言。
他回道,即便沒有為官出仕的機會,他也不希望故人唯留的一丁點兒血脈就這樣庸度一生。明白了當年之事,雖然痛苦煎熬,但他身為太子的遺孤,必須活得明白!莫論如何,張賀也絕不能讓這孩子成為一個渾渾噩噩庸碌一生的懦夫。
此生,他只冀望將自己能做之事都為這孩子做了,所能盡的心力都盡了,待日後,九泉之下也好同太子有個交待。
就在這樣的執著堅持下,即便皇曾孫仍是性子跳脫,掖庭令仍仍日日教授讀書,寒暑不綴。到而今,整整兩年,那小小頑童的學業也總算是見了些起色。
每日下餔之後,張賀都會準時開始授課,但今日,等了這許久,卻仍是不見他回來。
身形瘦削的掖庭令,靜靜佇立在重簷下,遠遠眺向杜門的目光裡不由開始帶上了些憂色——
而小宮婢鄭葭便立在簷下不遠處,亦一同等著……已過了申時,宮門怕已閉了罷,怎的還不回來,莫不是在外頭遇到了什麼麻煩?
正在憂慮漸漸加重時,便見西邊宮牆腳下一個小小的靈動身影快步向這邊跑了過來,他足下飛快……正是晚秋十月,夜裡寒氣漸重,那孩童一路奔到他們面前時,雙頰已凍得通紅,呼嗤呼嗤地大喘著氣,霧白的吐息在嘴邊散開一片。
“怎的這會兒才回來?”張賀難得對這孩子肅了神色,微微的嚴厲中卻難掩了關切“若宮門當真落了鑰,那如何是好?”
小小的孩童不過六七歲模樣,一身市井頑童慣穿的本白色複襦衣,下配褐色布絝,頭髮以褐縑總了雙角,五官秀致,雙眸清湛,一路急奔回來,兩頰都是通紅,他勉力平定著氣息,眼睛裡卻是一直帶著雀躍歡喜的笑。
“伯父,今日病已自西市上得了件兒好東西呢!”說著,便急不可耐地自衣襟裡掏出了一隻青縑布裹,層層解開之後,便露出雪白色一團毛絨絨的物什。
第56章 漢宣帝與霍成君(九)
稚氣的沖齡孩童簡直有些急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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