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天涯(第3/4 頁)
“不必等了。”他答道,“此人是個有名的騙子,許是騙走你的定錢溜走了。”
完了。
燕情見他不再有動作,也稍稍放下心來,鬆出一口氣呼在杯口,不知是無奈還是自嘲。她細抿一口雪酒,苦澀地笑著,“不等,能去哪兒?縱然他不可信,又如何?我等不到他,也不可能有別的地方去。”
終是逃不開這該死的命麼?
男人搖搖頭,“這倒未必。”
燕情沒有搭他的茬,只是怔怔望著他,像在思索些什麼——此人體態清瘦俊逸,膚如凝霜,羽玉青眉底下一雙丹鳳明睛,唇薄如刀,頗有些男身女相。
“你既然已經知道姑娘我是誰,也該知道今日是什麼日子。”雪酒並不易醉,但她飲了許多,便似有了些醉意的樣子。
淡淡的雪酒的味道從她溫熱的身軀蒸騰出來,與少女獨有的體香交混,形成一股奇妙的香味。
“自然。”男人答道,“今天是你與當朝太子定親的日子,不過你卻在這兒。”
燕情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慵懶地趴在桌上——這在平日是絕對不被允許的。因為她是燕飛翎的女兒,她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人注視著。
“我不想和他有丁點兒關係。”她似有天大怨氣一般地說道。
“你若想,便不會在這兒。”男人笑道。
她搖了搖頭,似是有幾分失望,又似乎是緊張得不知所措。她支起身,掩面別過頭去一側,似乎沉思些什麼。
“算了。”她哽咽著說道,“也許是命中如此。”
看她衫袖微濡,美目丸瀾,男人沉默地微笑著,不知在考量些什麼。
“若走得成,你想去哪裡?”男人問道。
燕情從指縫中窺他眉目,一時竟心如擂鼓。
“切,說得好像你真的能帶我走似的。”她慌亂之間又灌了幾大口酒,訕訕醉道,“天涯咯,你能帶我去嗎?”
說罷,她醉倒在桌上。
她是在一輛馬車上醒來的,只見天色沉暗,遠處如捻起幾撮吳鹽般,細細碎碎地有些雪撒下,零落飄打在窗幃上。
指腹撫過額前,一陣隱隱的疼痛掠過頭腦,撐著身子坐起來,身上毛氈滑落,些微寒意覆身,不由得拉了氈子搭肩。不算狹小也不大寬敞的空間內的顛簸感讓他一時有些目眩。
燕情撩起窗邊幃裳,一時近乎止息。
窗外起先入眼的是一片青白的山色,不知是哪一座山,也不知落了多久的雪,能夠這般恰到好處地重合、交織。山路側邊幾乎看不到路,只看到一線淺淺的崖壁。
崖下深如濃墨,彷彿目光全被濃墨所染,投去便只能融入墨色,無邊的雪又墜落在無邊的黑暗,在黑的溫熱中燃盡。
而抬眼往上望去,只覺不陰不晴,介於天青與天黑間,以隱隱的灰白透露出來,碎瓊覆山,原是這灰白天際落下的冷冽。這景色似是天地出了一闕絕句,天地間竟無一人能出言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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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哪裡?”燕情被眼前景色驚得愣了半晌,才記起來要開口問他。
“天涯。”他笑道。
——
一覺醒來,恍若隔世。
初遇那天的每一個細節都似是烙鐵印在了腦海裡,夢裡也分毫不差。
想來那男人為何妄自評論詩句——因為那根本就是他自己的詩。
“好你個江晚山,竟把我大漠明珠燕情公主害得如此狼狽。”她低聲輕言,似是抱怨,眼中卻是含笑的。
他雙眸緊閉著,呼吸平緩,彷彿只是睡著。他也許夢到劍、夢到雨、夢到孤舟明月。
她望著江晚山,心中泛起星星點點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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