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聽潮亭(第3/3 頁)
口道:“方才作什麼,這樣大聲。”女人聲音溫柔細膩,頗似足不出戶的閨中少女,又兼有少女所不能及的歲月感,幾分慵懶之餘夾雜些微沙啞,宛如一汪清澈的酒,行客視之以為是水,掬起一捧飲過、平添幾分醉意,才驚覺原是甘澧。
“方才我與這位朋友聊得興起,說話便大聲了些,還請酒兒娘莫怪。”男人低聲道。
“這名字倒是很有意思。”張在趁他倆說話間隙,邊吃菜邊說道。這是他做捕快這些年來練就的本事,別人與他同席吃飯,聊個半天才動筷,他早已吃得半飽了。
“小女子善釀,本名喚酒娘,此前有個幽州口音的客人喝醉了總‘酒兒娘、酒兒娘’地叫,客人們以訛傳訛,就都那麼叫了。”女人循聲望去,有些難為情地向他解釋道。
張在望見她眉眼,不禁一怔。
她生得一雙桃花眼眸,本應綴上長天明星,動人至極,可瞳仁之內卻黯徹無光,教人不忍細看。
“你……”
“我這雙眼自幼便如此,客官請莫見怪。”酒兒娘面露歉意道。
“無妨無妨,”張在抹了把嘴起身道,“天色不早,我也該走了。”
細雨初歇。
出了樓,只見山腰上血色翻湧,與灰濛濛的雨雲撞在一處,粉的紅的黃的霞光一併瀉出,照在面上,他從懷中摸出短哨吹響,遣散了風醉樓周遭埋伏的捕快,悠揚哨音傳得很遠,像是某種失傳的樂聲。
張在望向山外,夜色如墨侵來。
——
風醉樓小廝送了盞樣式精美的燈籠,三籤兩篾竹枝編的小玩意,燈面是薄緞子,裡頭盛了好幾兩燈油,足夠亮得一夜,還能剩不少。
一陣勁風迎面襲來,吹得火苗猛地撲騰幾下,險些滅了。
是人。
不知是什麼人。
張在本能地摸向腰間的刀。
這把刀從他當捕快起便掛在腰間,掛了許多年。他也曾用這把刀與許多惡徒搏鬥過,刀身已有不少缺口。
張在自詡不是念舊的人,可那人確是說對了,這把刀的確對他有特別的意義。
這刀是他老孃送他的。他老孃不識字,拿著紙筆去請先生寫了、自己再動手照著模樣往刀鐔上刻的“錢塘張在”四個橫平豎直的大字。
尋常捕快一般用的是鐵尺、鐵爪等武器,刀太長反而不方便。譬如嶺南一帶有個頂厲害的捕頭,人稱“鐵爪飛天貓”,用的便是配丈七細麻繩的鐵爪,身法奇絕,靈活如貓,鐵爪一出繩索一抖,那鐵爪便深深鉗入皮肉當中,教人動彈不得。
而張在偏用刀,還用了許多年,共事的捕快都換了幾茬,這刀還掛在他腰間。
只一個呼吸的空當,一道生猛的劍氣自眼前穿出來,張在猛地一矮身,驚惶中短哨跌落,也無暇去撿,那劍氣堪堪擦著髮絲過去,險些將他頭皮削去一塊。
張在回看,身後一棵老樹被劈出條斗大的口子,足以見得來者內力深厚,且來意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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