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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要說,為了瞞過米哈伊爾,他已經一個多月沒喝血了。奇蹟診所被抄沒,草藥和器具一車車往山上運來,作為他的罪證被封存。格蕾祭司彷彿是個好人,每隔幾天牽著他去做記錄,路上會抬高手臂為他撐傘。但沒有哪一回修道院是沒有市民聚集的。最近的一回,他承認那隻黃銅針筒是他用來給少女放血的;年輕女孩的面板過於嬌嫩,用刀子放血留疤就不好了,他調配的以女貞為主材料的祛疤藥膏直到現在還飽受歡迎,幾個老修女當著他的面把幾隻瓶瓶罐罐揣進了寬大的黑袍。
當時奧爾加就站在修女之中,衝上前來朝他大叫了一陣,拿杯子砸他;她忘了杯中裝滿了熱水,見到醫生的臉頰被燙紅了還愣愣地說了聲「對不起」,又捂著臉跑回人群中,被好心的修女們抱在懷中安慰;她們看向阿諾德的仇恨而鄙夷的目光實在沒有什麼殺傷力。
不管怎麼說,奧爾加的血味道不錯。
阿諾德揮揮手趕走附近的飛蟲。蒼蠅和蛆蟲對吸血鬼的肉體興趣不大,死人的小腿也不會化膿,倒是省心。
從八月節的那天晚上算起,已經過了兩周。明天就進入九月了,冬小麥的播種該準備起來了,蘋果和梨的收穫季也差不多到了時候,他此前也準備在後院的藥地裡種些紅花和白芷。正應該是豐收祭司最忙碌的時節,米哈伊爾卻……
米哈伊爾來過一次,不看他也不跟他說話,坐在暖房門口哭了好久,被羅林斯嚴厲地訓斥了一頓,就站起來耷拉著肩膀走了。
真可憐。
格蕾祭司每天都在附近轉悠,只有羅林斯忙得像條狗,又要匯總各教區遞交上來的情報,又要處理查萊克的騷亂,還得開導米哈伊爾那個傻小子。
今天的太陽依然不錯,只有下區方向有些陰雲。格蕾祭司正站在不遠處,靠在一根柱子上,微微展開雙臂,愜意地歌唱著一出聯邦歌劇:
「騎士渴求著,奔赴夢中的戰場;
囚犯夢想著,抓住窗外的自由。
我同樣熱切而渴望地,再一次祈禱著,
不要讓我的希望落空,不要讓我的夢想破滅。」[1]
他的聲音有著女性的清脆甜美,又帶著男孩平穩的力量感。阿諾德聽了一會兒,抬起頭來,惡劣地笑了笑:
「您有什麼夢想呢,小太監?」
格蕾祭司唱完一整段才悠悠停下,笑容依然溫和得體:「別用那麼兇狠的表情看我,醫生。」
阿諾德挑挑眉毛,摸了摸臉,搖搖頭,縮起身體,決定繼續休息。一天當中最難捱的正午剛剛過去,他得恢復點體力。更何況,他並不輕視這位年輕的閹伶。沒有閹伶能當上紅衣主教,除了格蕾祭司。
「庫帕拉殿下對您真好。」伊里斯大主教甜甜地笑了起來,紅色粗跟系帶皮鞋在小路上踩出清脆的聲響,「我也是出於好心來告知您一聲。再過兩天,等調查結束,您就要被關進地牢啦,那可不太妙。」
「我是吸血鬼。」阿諾德詫異道,「哪位閣下那麼好心?建議把他抓起來,搞不好是我的同夥呢。」
格蕾祭司歪了歪腦袋,輕笑道:「算啦,反正不是我的主意。要怪就怪羅林斯閣下,他什麼都知道。」
阿諾德厭倦地擺擺手,睡了過去。
九月一號的深夜,一臉疲憊的羅林斯拜訪了玻璃暖房。阿諾德扶了扶眼鏡,指責道:
「您應該先敲門,先生。」
羅林斯不理會他,用銀鏈將他的雙手縛在背後,雙腿也綁起來,親自把他拖進了地牢。阿諾德嘆了口氣:
「你不記得我了嗎,羅林斯?可我記得你。當心米哈伊爾一時心軟把我放了,我一定會來殺了你的。」
羅林斯冷笑一聲,沒有理會這低階的挑撥離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