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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不善,在老宅中行走,自有一股林家長孫的非凡氣度。
這是令明笙全然陌生的林頌。
亭亭玉立站在他身側的明笙因此深深地打量他一眼,雖然不明緣由,但沉甸甸的心情又莫名沉重一分。
大伯在家中地位僅次於奶奶,嚴肅的語氣裡捎著幾分說教:「林頌,你要體諒奶奶這樣的古稀老人,你也過了胡鬧的年齡,她這輩子不剩幾天了,你先帶未婚妻回去,我們改日再約。」
明笙作為唯一的外人,免不了再次咯噔。
——你也過了胡鬧的年齡。
這教訓的口吻,也實在是太嚴重了吧?
她有一種強烈的不被歡迎的直覺。
茫然又驚異的目光和大伯母撞上,見這位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從上到下打量自己,最後又定格在她臉上。
令她忍不住懷疑,她的臉出了什麼問題。
否則這位長輩怎麼會用這樣奇怪的目光審視她。
「大伯未免太言重了。」
林頌從容淡定地應對伯父的阻攔,眉梢甚至都沒有動一下,「是奶奶一直吵著要見孫媳婦,怪我遲遲不帶回家給她瞧瞧,我想盡孝心,所以把人帶回來了,大伯何必找藉口攔著?」
他神色堅持,半步不退:「人我帶回來了,麻煩大伯去跟奶奶通個氣,這回不見,下回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他帶著威脅口吻與長輩對峙時,明笙猶如工具人,不聲不響站在他身後。
一顆心早就涼成深秋的河水,掬一把在手心,沁涼入骨。
大伯母苦口婆心地插嘴:「林頌啊,奶奶今天好不容易喝完半碗粥,又是老人又是病人,咱們還是別為難她了。」
明笙吃驚地望向林頌。
這話過於露骨,幾乎將林頌和大家庭之間的矛盾昭然若揭。
只差直接當著她面承認,林頌帶她回家,就是為了激化和家人的矛盾。
這位家人,就是這位癌症晚期、依然說一不二的奶奶嗎?
林頌淡漠睨了大伯母一眼,薄唇抿出一絲涼意:「大伯母,既然我打算結婚,這人奶奶遲早是要見的。」
他慢悠悠牽著明笙坐下。
明笙倍感煎熬,櫻唇微啟,想開口提離開,林頌的食指悄然豎起,貼在唇瓣上,似笑非笑睨著她。
他要她閉嘴。
明笙被他那冷下來的目光震懾,心尖微顫。
這世上再沒有比突然發現未婚夫是個很可怕的人,更可怕的事了吧?
她慎之又慎,只好放棄追問,先安分守己做好工具人。
心底深處,也十分好奇。
林頌到底利用她,要做些什麼事?
他的秘密又是什麼?
大伯和大伯母拿他沒轍,正彼此用眼神交流該怎麼辦,電梯方向突然「叮」一聲,門開了。
電梯轎廂裡,一位滿頭銀髮老態龍鐘的老太太有氣無力坐在輪椅上,老人臉頰和額頭布滿了溝壑般縱橫的皺紋,瘦得脫相,看上去時日無多。
只有一雙凌厲世故的眼睛還有年輕時的風采。
她被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婦人推著,婦人珠光寶氣,笑容虛浮,模樣要比外表敦厚的大伯母要精明市儈。
一位護士陪伴在側。
「哎喲,老太太來見孫媳婦了。」中年婦人笑著說。
明笙轉過臉,目光和老太太對上。
老太太猛然怔住,一雙老眼瞪得老大,胸口微喘,幾乎是死死地瞪著幾步之外的明笙。
然後,她枯瘦滿是褶子的手顫抖地指著明笙,嗓子沙沙的,如同一臺破舊風箱。
一聲含糊不清的「你」從她口中溢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