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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羽冷笑一聲:“沒錯。臣為君死,死得其所!我不後悔。”
“皇帝和你都知道大哥絕不是那麼輕易就能被矇騙過去的,於是便設了一個大局,你便在這局裡直演了十年,只是你也能隱約想到的吧,雖是十年光陰,卻仍不能讓大哥完全取信於你。你能得手贏這半局,最後靠的,卻是……卻是一個姑娘的一片痴心……”
坐在地上的溫瑾突然打了一個冷戰,緩緩地收回目光,又緩緩地轉過頭去,將那個曾經對她百般溫存的顧羽細細從頭打量。原來她是那樣的痴妄,原來枉費這十年的光陰,她也從不曾與他真正交心啊!她送出了自己的一顆心去,哪怕殘損了也始終是在他手裡,可是,她的心,卻不曾換來他的半分真心。她又想起小時,長輩們都誇她聰敏過人,說小伢兒只是痴憨天真,不及她半分。又恍惚想起爹爹曾自顧自呢喃過一句:“其實小伢兒才真真能把萬事瞧得通透。”果真,直到臨了之時她才真正看懂了這一切,才真正知道,真正傻的是她,真正傻的,也只有她了罷。
她突然無端地笑了笑,似乎又回到了那天,她著了簇新的繡折枝芙蓉的桃粉短襖,下頭是蘇繡紫丁香籠煙的百褶裙,與襖子比那裙染的確是極淡的粉色。因新洗過頭還未全乾,她的頭髮便只是鬆鬆地攏到了頸後,她本是為著尋小伢兒才尋到了這荼靡花架後,卻未曾料到,隔著幾排扶疏的荼靡花架的堂前,卻是一個臉生的少年,在吹著笛子,那笛子聲音卻是說不出的好聽,她聽得出了神,直到他放下了笛子,突然間轉過了身來,她才窘得紅了臉,低頭遠遠請了個安便欲轉身速速離去,卻未料到一轉身時,那裙腳卻被荼靡花刺給鉤住了,她簡直窘到了極處,臉都紅到了脖頸,只一心想逃,便一味拉扯那裙角,什麼都不管不顧。只是也不知這裙子是哪裡織的,竟是十分結實,怎麼也扯不破,而那荼靡花竟纏成了一團,怎麼也拉不斷。正慌亂得想要地遁之時,那吹笛少年卻不知何時已走到了她的身後,低下身去幫她弄斷了花枝,牽出了已勾破的裙腳,她紅著臉,連忙說了句多謝,便抬了腳意欲快些離開,卻聽得身後的他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了句:“顧羽冒犯了,望姑娘莫要怪罪。”
她又想起那日後,每每她聽得戲子唱那句“是荼靡抓住了釵裙線”之時,臉都會微微飛紅,想起那日好聽的笛聲和同樣好聽的話音,想起那個溫婉有禮的少年,他的名字,叫顧羽。
溫瑾痴痴地笑著,暖暖的眼淚卻不由自主地緩緩淌下,摻著那臉上的血汙一起,滴落在塵土裡,她朝她的顧羽哥哥淺笑著,輕聲問道:“我這十年於你的心思,便好似一個頂好笑的笑話,是不是?”說罷,她未見顧羽答言,便抬起了那右手,將那紅豔豔的五個指甲伸到臉前,隨後,她帶著淚淺笑著,緩緩將那五指伸到了嘴裡,一遍遍用粉舌****著他為她親抹的鳳仙花汁,它毒死了爹爹,也終究要毒死她了。直到一口烏黑的鮮血從口中噴出,她才從口中拿出了鮮血淋漓不堪看的右手,只恍惚間想著白色的荼靡、粉色的杏花和海棠、海棠花前小伢兒嬌嬌地喚她一聲“姐姐”,那荼靡花前吹笛的少年不知為何看不清臉。終究是她錯了麼……終究……都錯了麼……
溫瑾突然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那聲音聽得顧羽整個人彷彿都應聲而碎,他這才猛地抬起頭來,只怔怔地張大了嘴盯著倒在地上的溫瑾,彷彿整個人都被挖空了一般突然不知道該作何想,只是張大了嘴,幾乎是連流淚都不曾想起來了。他只是恍惚間想起那十年前的白色荼靡來,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