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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用力,讓帶著髮油的暖意的齒鍥入我的臉。用力一劃,面板撕裂的聲音輕輕響起,就像被風吹了太久的絲帛,不恐怖,反而有些悅耳。
我感到血腥的氣息在我周圍彌散開去,他在向我走過來。
我一揮手,更漏落在了地上,那場在我床頭綿綿的下了半生的雨,終於停了。於是時間也就一起停了。
沙子在我們之間,流淌成一條小河,那些亙古以來就被遺忘了的天河的沙子。“
……
就隔著這條河,她平靜的對他說:“時間到了,你也該走了。”
“你以為我會在這個時候走?”
“是的”,她深深的吸了口氣:“這個時候,我是新娘,是別人的。”
他沒有說話。從身後,可以看到她的手,指節蒼白的扶著自己的臉。
她的表情也許是在微笑:“走吧,我答應過你,笑著看你走,我現在是從鏡中笑著看著你的,你走吧。”
她心中有些悲哀,要是自己這個時候真的能在鏡中看他,那倒是一件很好的事,她心中喃喃道:“謊話,謊話,最後還要騙他一場……”她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這句話是你說的。”
“是的,我說了”,他輕輕的問:“你做得到嗎?”
“你能我也能。”
“我能。”
她笑了:“我也能”
“好的,那麼,希望你幸福,只有平凡是可以把握的,這句話是你說的。”
“真的,你會去把握嗎?”
“你能我也能。”他爽然微笑,又在報復她了。
她的話哽在喉頭,她聽到風鈴響了,他開啟了窗。
“等等!”
他佇立在夜風中,青色的袖像鑽進了風做的白鴿。
她沒有回頭,傷口開始灼熱,燙得她的手都扶不住,她問:“為什麼你不看我最後一眼呢?”
“你不想我這麼做,是嗎?”
是的,她悲哀的靠在椅背上:“因為你已經沒有了這個資格,我是新娘,是別人的。”
“是的,你說過了”,他沉默了一會:“我走了,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會的,我會把你的一切都忘了的”,她有氣無力的說:“你呢?”
“你能我也能。”
這是她聽到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她知道他走了,從那個掛著風鈴的視窗輕輕躍出,如同一隻穿花的蛺蝶,片塵不留。
她依然笑著,在黑暗中默默的笑著,白露還在,初嘵的霞光還來得及為守侯了一夜的風鈴披上華美的裳,而風鈴投下的陰霾裡,她的笑安詳而古老,彷彿是從遠古的湘水中打撈起來的思婦昏黃的倒影,漠漠的,有些悽愴。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身體緩緩的沉下去,跪在地板上,伸出手,一手去握那個半碎的水晶瓶子,一手茫然的向下抓著那些在指縫中流走的沙。那些是位未到來的時光的預言,人的手,是抓不住的。她頓了頓,終於放棄了,將那隻手收了回來,一起緊緊握住劫難後的水晶瓶——那裡邊盛著的是過去的分分秒秒的見證。
也許是水晶的碎屑劃傷了她的手,也許是她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總之,一滴、一滴、一滴,遲遲的夜漏又開始響了,她微微笑了——騙子啊,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她將瓶子緊緊握在胸前——不,這是她永遠要回憶的,這一點點的的悽豔的回憶,這唯一的悽豔的傳奇,是她最初的也是最後的愛。
“是我要他走的,因為我怕他會走在我所不知道的時候。”她微笑著對相思說。
“走了,我的故事就永恆了。”
她長長的呼了口氣,她說:“開啟窗,也許今天會有雨,成都的天氣就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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