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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 ——
剛過了午飯的飯口,陳泥鰍縮著手坐在田嫂的小吃攤前。江裡已經解凍,冰排順著江水順流而下,他既不能像冬天那樣在冰上鑿洞下網,也不能像夏天那樣直接在江裡撒網。這是他一年裡最難熬的兩個月,找不到事做,只好在市場蹭吃蹭喝。好在平日裡他也算會做人,賣剩的魚大多送了其他攤販,這會兒倒也不愁吃喝。
“聽說了麼,有好幾十個老毛子把田家燒鍋③買了下來”,陳泥鰍神神秘秘地說。
“你哪兒聽來的”,丁四兒不太相信,“那麼大個地方,說買就買下來了?”
“真事兒”,陳泥鰍說,“我聽那邊的人說的,老毛子花了八千兩買下來了。”
“八千兩!?”丁四兒瞪大了眼睛問。
“有什麼好奇怪的,再多錢他們也拿得出來。”,陳泥鰍說。
“他們買那兒幹嘛?”
“聽說這回是真要開始修了。”
“修啥?”
“鐵路啊”,陳泥鰍說,“你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你說這老毛子也是夠老謀深算的了,去年開江沒多久就偷偷摸摸的來,來那叫什麼來著?”
“徐大夫說他們那叫測繪”,丁四兒說,“你剛才不說就幾十個人麼,幾十個人怎麼修鐵路。”
“我也納悶呢”,陳泥鰍說,“我還琢磨要是他們招人的話,左右我這兩個月也是閒著,跟著去也行,賺多賺少的,反正比干待著強。”
“就你這身板”,丁四兒打量了一眼陳泥鰍,“聽說修路累死累殘的海了去了,你可真是不怕死。”
“我又不是想做長工,等開江了,我還得繼續打魚呢”,陳泥鰍說。
“你想得倒美”,丁四兒說,“那地方恐怕不是你說去就去,說走就走的。”
6。
特別考察隊在田家燒鍋安營紮寨的時候,林鴻文已經跟著築路隊走了兩三天了,隊伍裡說話的人越來越少。天氣炎熱,汗順著脖子往下淌,每天除了睡覺大部分時間都在趕路,吃得又不好,饒是他大哥林鴻鳴這樣十□□歲體格健壯的大小夥子都開始打蔫兒了,其餘人更是扛不住。時不時的就有人暈過去了,一開始還有人去扶,被隊伍中的俄羅斯人看見了,二話沒說就給了一槍托。
後來那人到底沒有扛住,被扔在了路上,這樣的事有了第一樁,就會有第二樁、第三樁,誰也不知道那些被遺棄在路邊的人最後到底是死是活。林省身擔憂的看著小兒子,林鴻文的的身體比較單薄,不知道能不能捱到哈爾濱。
“爹,我沒事”,林鴻文咧開快沒有血色的嘴唇笑笑,“再過兩天走到黃河口就好了。”
這天正午,林省身正走著,忽然後面一個人咕咚倒在了他背上。林省身沒敢動,旁邊兩個人下意識的架住暈倒那人,心驚膽戰的看著隊伍前面俄羅斯人的背影,不知道如何是好。趙順回身看了一眼,示意他們別出聲,自己扯了塊破布,用水澆溼後拍在暈倒那人的額頭上。
“兜裡還有鹽巴沒有”,趙順小聲地說,“給他灌點鹽水。”
“被老毛子看見了咋辦”,扶著他的人叫劉林,雖生得濃眉大眼,膽子卻不大,這時更是有點慌神,“被發現了,咱們也得捱揍。”
“看見再說”,趙順按著那人額頭上的破布,“還能眼睜睜看他死啊。”
那人也爭氣,被架著走了一會兒,灌了些鹽水就醒了,看了兩眼趙順,沒有說話。
架著他的人都看不過去了,“多虧了他啊,不然你就被扔路邊啦,還不趕快謝謝人家。”
趙順是知道這個人的,此人叫杜心竹,念過幾年書,好像還中過秀才,頗瞧不起他們這些賣力氣的。
杜心竹思量了半天才開口道了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