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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是為了什麼?人活著應該有所追求,如果沒有追求和進取心,人活著同死人又有什麼兩樣?小何覺得這話很中聽,說是啊,我也是你這樣想。黃中林跳了起來,覺得這個世界向他翻開了新的一頁,他看見前面有一塊坪,就一步跨了上去,結果他掉進了糞坑。那是糞坑,在月光下它有點像水泥坪,因為糞被太陽曬白了,於月光下就如水泥坪一種顏色。黃中林一腳踏空,叫了聲咦呀,人就噗嗵一聲落入了臭烘烘的糞坑,當然就免不了吃了口糞。糞坑有一人多高。他攀著坑邊的石頭爬上來,感覺自己臭烘烘的。走在一旁的小何笑著說:我剛預備提醒你,你就掉下去了。黃中林脫下一身臭衣服,但卻捨不得丟掉,畢竟這是花了三百多元買的。糞坑的另一旁有條溪溝,溪水在月光下淙淙淙淙地流淌。黃中林再也沒心情談未來了,摟著那身臭烘烘的衣服跳進溪溝裡,撅著屁股,動手搓洗起來。小何要幫他洗,黃中林制止她說:水很冷,你不要下來。免得你感冒了。那是一九九一年十月,水確實有些涼。黃中林穿著溼淋淋的褲衩站在水中洗著臭衣服,一邊笑著,說要是我們結婚,我第一件事就是買臺洗衣機,免得你洗衣服把手洗壞了。小何說:去你的,還不曉得我會不會跟你結婚呢。黃中林說:我是說要是,並沒說你一定會和我結婚。小何嘟起了嘴,哼,你別把自己想得太美了。黃中林說:我這鱉不敢胡思亂想。但我有預感,預感我們會走到一起。小何覺得好笑地一笑。
我們像野獸 七(1)
一九九二年過年的時候,馬宇回來了。馬宇是那種愛玩同時又是那種愛朋友的青年。在匈牙利,他不覺得匈牙利比中國好,而且他也不喜歡匈牙利人。沒出過國的人總覺得外國的月亮比中國的圓,一走出去,你的感覺就是外國的月亮是外國的月亮,中國的月亮是中國的月亮。沒有哪個比哪個圓。他從匈牙利到了南斯拉夫,也不覺得南斯拉夫好,後來他又跑到捷克,也不覺得那樣的國家值得他留戀。每天睡覺他夢見的都是長沙的朋友,醒來卻是一張張陌生的新面孔。馬宇想我們這幫朋友,回來了。他回來看看。馬宇不是那種一杆子插到底的人,儘管他在那裡有賺美元的機會,但他骨子裡是個走馬觀花的人,而不是那種做花匠的人。每當他走進花園,看見花那麼嬌妍,而幹活的花工卻那麼蒼老,他就會搖頭,覺得這個世界上最辛苦的人就是為人作嫁衣裳的,所以還在四川美院讀大三時他就宣佈他討厭當老師。我打死也不當老師,他一臉不屑道,我寧可成為一隻刺蝟。
這個在匈牙利混了兩年的刺蝟,因賺了幾萬美金,回來扮大款了。一回到長沙,放下行李,跟他父母還沒說上三句話就急不及待地跑了,一計程車坐到楊廣家,楊廣的父母告訴他楊廣和我們在一起畫連環畫。他在楊廣家沒坐上兩分鐘,轉身向李國慶家趕去,正趕上李國慶回家加衣服。李國慶看見敲門進來的是他,高興地大叫起來,宇鱉是你!李國慶高興地給了他胸口一拳,真是你啊。馬宇笑笑,兩人就一同來到了桔園。馬宇見楊廣、黃中林、劉友斌、王軍和伢鱉都在這裡,就大叫:好啊,搞了半天你們這班牛鬼蛇神原來都躲在這裡。他坐到楊廣讓給他坐的椅子上,說都沒變啊,都是老樣子。他們很高興,這個在匈牙利混了兩年突然又回來了的馬宇是他們多年的畫友,還在讀大學前,在美術班的時候就是在一起畫畫的。馬宇說:在匈牙利,我沒事就想起你們。他們說:我們也想你。馬宇把目光落到我臉上,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他,對他笑,楊廣向他介紹我,說坨坨鱉,輕專畢業的。馬宇就對我笑一下。伢鱉問他在匈牙利畫畫沒有,馬宇說:我在匈牙利做的事情就是從北京人手上低價收購珍珠項鍊或景泰藍花瓶,再把這些國內帶去的工藝品賣給匈牙利人,讓匈牙利人賣給去匈牙利旅遊的外國人。王軍問他:那能賺多少錢?馬宇說:有時候一天能賺幾十美元。劉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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