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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腿已經跨在高牆之上,再緩緩放低身子,最後安全著陸,前頭一群假裝肅穆傷悲的人排列整齊,唱一出送君千里戲碼,撕心裂肺無人賞,豈不可惜?
風吹來,梧桐沙沙響,亭亭已如蓋。
我站在濃蔭樹影裡,靜靜看錦繡棺槨昭顯昨日繁華,不知是誰腦充血,未將夏青青屍身火化成灰,彷彿情意綿綿留她全屍落葬,墳墓比旁邊眾人多出好幾坪,在城中公墓裡顯得如此封建迷信不和諧。教人第一眼看了,認定夏青青生前是個一人佔倆座的超級大胖子,死後大字形攤開來住豪華墳墓,大約連棺材都要訂做,不然找不到加加加大號。
我頹喪,這群莫名其妙的王八蛋。
幾位主要人物齊齊上場,我一個個打量過去,頓時眼花繚亂,女人的臉都掩映在黑紗裡,還要戴口罩,那個夏凝霜,你唯恐別人不知道你有口臭吧。
秦珊珊破天荒卸下她的招牌煙燻妝,一張臉白裡透著黃,該如何形容如此顏色,就是快要變成黃臉婆的趨勢但是又還沒有真正變成黃臉婆,我囉嗦了,但在此對天發誓,這是十年來第一次看見秦珊珊真面目,曾幾何時我一度認為秦珊珊的煙燻妝是一層人皮面具,夜裡下樓來喝水都是熊貓眼漣漪似的一圈又一圈,活見鬼。
她旁邊自然是我那除了一張臉好看,其他考評全部為零的父親夏桑榆,一行人哭得最淒涼是他,格子手帕鑲花邊,真服了他。
祖父坐在輪椅中,帶著墨鏡,一張臉除了面目表情依然面無表情,笑的時候手指頭數的過來,有時好奇,家中除了我,誰還見過祖父笑。
如今是我自大,你看夏青青已死,他老人家依舊不動如山,分毫不減淒涼色。
夏知秋這混蛋也在,所有人他算最正常,煤球顏色貼身裁剪西裝一套,淺灰色條文襯衫最頂端兩粒扣永遠不扣,更不要說領結領帶,夏知秋永遠處於隨時要撕開襯衫熱舞,高喊&ldo;來呀來呀快來看我胸肌&rdo;的風騷狀態。
我勒個去,夏知秋這流氓惡棍混世魔王。
我一貫否認雙胞胎有心靈感應這回事,但突然間夏知秋犀利回頭,目光落在腳下婆娑樹影中,令人下意識往後躲。
彷彿只這一眼,他已將我看透。
春醒,襲襲風中仍透著一絲絲的冷,原來是不知不覺間下起朦朦細雨,似針走錦緞,鳳穿牡丹,細密針腳織一出矇昧畫卷,淒惘如此春。
棺槨落地一聲沉悶響,抬棺人直起腰,這才看清,其中一人竟是秦暮川。只留給我雨幕中氤氳側影,單薄而沉鬱。
不過是看見他伸手往口袋裡一摸,爾後頹喪低頭,我便要當場落下淚來。
從前為逼他戒菸,不厭其煩藏起他所有香菸與打火機,到最後見不得他在戒菸過程中狂躁鬱卒可憐模樣,終於放棄,每天從抽屜裡取一件塞進他衣兜,有時是煙,有時是糖丸,從此養成習慣,祈望他每天都有新驚喜。
這驚喜來源於夏青青,如此逼迫他每天至少想我一遍。
默然長嘆,從前對他,可說是用心良苦,情深不悔。
而如今,抬起夏青青的棺槨,送她最後一程,又有什麼意義。至多是他在心中安慰,終於不欠夏青青,那個愛他愛到失去自我的女人。
柳秘書推著輪椅上前,祖父捧一掊土簌簌灑落在棺槨。
爾後填埋,封頂,迅捷利落,片刻夏青青只剩下墓碑上傻笑的姑娘,那是十六歲時學生證上照片,黑白色,兩隻羊角辮,一笑露出十六顆白森森牙齒,左邊還有一顆小虎牙,歡樂似傻瓜。
夏青青的歲月已不再回,微笑,愁苦,落葉歸根,卻無再萌芽之日。
此生輪迴倒轉,歲月流連,誰知我曾來過這世間。
胡亂摸一把臉,也不知是雨是淚,欲走,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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