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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看得出,她此刻的心,已是沉入了冰窟。
遠觀尚不明顯,離得近了才發覺,這淄衣男子很高,至少比秦素高出了一個半頭還不止。
高,且修朗,那挺立筆直的身軀裡,似蘊著極大的力量,於寬袍闊袖間隱而不發,卻叫人……望之氣怯。
卻原來,美男惑人,美色惑心,應在此處。
秦素打從骨頭縫裡湧起了一股戰慄。
在那一刻,她忽然清晰地意識到,他很清楚她要做什麼。
她要殺人滅口。
而他,竟全無反應。
漠然於己,又或者,是對萬事萬物的冷,連他自己亦完全拋去。
他終是看了她。
不多,只半縷眼風,流麗、靡豔,如永夜的忘川邊盛開的曼殊沙華,帶著無法言喻的死寂,卻又如黑色的火焰,將周遭的空氣、風、月光與漫天的星輝,盡皆燃燒殆盡。
秦素在一瞬間改了主意。
她停住腳步,任由那黑色的令人戰慄的火焰將自己包圍,明豔的容顏不遮不掩,盡現於蒼白而透明的月華下。
即便尚未及笄,這般明麗的容顏,亦足令人驚豔。
她向他一笑。
她知道,她笑不出他那般水破驚鷗般的天地之色,卻亦能笑得如春天的湖水於星輝下盪漾,漣漪層層舒展,同樣,直抵人心。
“郎君討厭,不理人。”嬌嬌軟軟地怨了一聲,似攜了那崖下流波間的水意,明明清淺,細品後,卻又纏綿不盡,餘韻如絲,勾勾挑挑地,便飛上了心尖兒。
若此人是中元帝,只怕三魂七魄皆要自腦頂上飛走了去。秦素暗自惋惜,復又悵悵,長而卷的睫羽搭了半縷眸光,睇了那淄衣男子一眼。
旋即,便在心底一嘆。
早知無用,她的這些媚人之術,在他的面前,不過徒惹清風一笑罷了。
此時,她離他,不過半尺。
他終於回頭,正望於她。
極黑的眸子,幽沉的火焰忽地熄滅,轉而,化作了灰。
“卿,欲殺我?”他問。
是靜夜時冰弦輕振的聲音,有力而短,字字皆蘊絃音,玄妙動人。
秦素掩了唇笑,搖頭,一抬臂,手中石塊遠遠掉下了斷崖。
“君強,我弱,殺不得。”她答,倒也不算太氣餒。
這人神鬼莫測,她根本不是對手。既如此,只得放低身段,誠如螻蟻,在巨石的眼中,什麼都不算。
她再往前邁了一小步,便嗅見了他身上極淺的松針味道。
說來也奇怪,離得他越近,那種驚人的氣勢反倒越淡,此刻更是跡近於無。
秦素索性斜跨兩步,與他並立於松下,一手攀上松樹冷硬粗礪的樹幹,一手便攬了自己肩上散落的一縷青絲,側了眸去看他,眸光觴然,若清酒微波。
停了片刻,她便探手,自袖中取出一隻精緻的錦囊,尖尖十指拉開繫帶,一股甜香自其間散開,她甜蜜的微笑亦似那香氣,軟綿綿、甜馥馥地,潤著人的心:“郎君食糖否?”
她再度向著他笑,微彎的眸子,似浸了月華星光,純真無瑕。
這是從阿谷那裡拿來的錦囊,裡頭的糖果餘了好些。
淄衣男子的眸色,略沉了沉。
卻是無言,亦無動作,形若雕塑。
秦素暗底裡嘖了一聲。
就知道騙不了他。(未完待續。)
第227章 玄衣寒
落落大方地收回了手,秦素神情自若,毫無訕訕之態,更無被人一眼窺破底細的羞惱。
她就像是真的只是邀人吃糖一般,笑吟吟地收好香囊,便又抬起一隻纖手,捻起了數綹髮絲,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