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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算賬,心情就會不好。
這一刻,何鷹很想再去廊下打會兒噴嚏。
好在此時的薛允衡看上去心情還不錯。他將最後一筆賬目核完,便輕輕闔起了賬薄子,玉算籌也全數揀進盒中,方將身子往後靠了靠,若有憾焉地嘆了口氣:“黃柏陂這趟還是虧了一點,得想法子補上。”
何鷹束手而立,面無表情。
只花了五十金,便買下了人家值五百金的地,還虧?
虧的是心吧?
“罷了。”薛允衡揮了揮袖子,似是揮去了滿心的遺憾,轉向何鷹問:“父親那裡有何訊息?”
何鷹正了正神色,躬身道:“回稟侍郎,郡公說,今日聖上緊急召見諸公並大將軍議戰事,殿上怒斥呂將軍無能。大皇子與二皇子求情,聖上這才消了氣,只下了一道申斥的旨意,又賞了呂氏一盤金。最後聖上道,呂將軍若能重奪失地,便無需請罪了。”
薛允衡神色淡然地聽著,狹長的眼眸落在書案上,似是在打量案上的那架玄漆檀木筆格。
過了一會,他“嗤”地笑了一聲,語聲微冷地道:“奪回失地?廣陵軍兵數萬,分屬江、杜、週三姓,偏偏派個姓呂的將軍去領兵,你叫他如何調兵打仗?當真可笑。”
呂將軍呂時行,官拜徐州中郎將,當年平定“靖王之亂”時,他才只二十餘歲,驍勇善戰、善用計謀,立下了汗馬功勞,呂家府兵亦名噪一時。先帝感其忠勇,加授其為左奮武將軍,並令當年的二皇子——如今的中元帝,聘了呂時行的幼妹呂時珠為妃。
這位呂氏時珠,便是中元帝的第一任皇后,其膝下共育有兩位皇子,如今的太子便是呂皇后所出的嫡次子,在中元帝的幾個兒子裡排行第五。而呂皇后所出的長子,卻在長到十餘歲時,因生天花而病逝了。
因傷心過度,呂皇后鬱郁成疾,在中元帝登基後未到一年便即薨逝,死時年僅二十九歲。她死後不久,五皇子便被冊立為太子,再一月,呂時行便被調去廣陵,在任上一待便是十年。
中元帝后來又另立了一位士族嫡女為後,不過,那位皇后活得還不如呂皇后長,連個子嗣也沒留下,封后只半年便駕鶴西去。如今陳國中宮空虛,看中元帝的樣子,只怕暫時也沒有立後的打算。
此次徐州所轄之廣陵郡有失,呂時行這個太子的舅父、當地職位最大的將軍,自是要承受聖上的怒火。(未完待續。)
第159章 微之曰
何鷹等了一會,見薛允衡不語,便又說道:“郡公還要我轉告侍郎,說此事不只涉及朝事,亦有聖心作祟,侍郎無論要做什麼,皆需與郡公或大郎君商議,不可擅動。”
此乃薛弘文切切叮囑之語,何鷹轉述之時便也多了幾分鄭重。
薛允衡聞言,臉上卻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將身子又往下挪了挪,那坐姿便越發地懶散起來,整個人便像是掛在椅上一般。
“我知道了,用不著他叮囑。”他懶懶地說道,百無聊賴地端詳著自己的手指,語聲淡然:“不就是小兒打架阿爺看麼,什麼大皇子二皇子的,破爛事一堆,誰愛管誰管。”
他低垂的眸子幽冷如冰,語氣卻是嘲謔的,停了一刻,又譏諷地道:“只要沒把陳國打散了,他們愛怎麼打架關我屁事!”
何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兒。
幸得薛允衡是冠族郎君,罵個髒話也有人誇“狷介”,換一般人試試?那些講起刻薄話來一個賽一個的君子們,早把你的皮損下幾層來。
大都計程車族圈子,那可是全天下是非最多、最愛搞排擠的地方,身上不套兩張鐵皮那是萬萬闖不得的,哪怕你是皇親貴胄,也架不住這些君子發脾氣,那可真是逮誰貶準,被貶了你還不能生氣,否則便是“風度無存,不堪為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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