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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已無一人在仕,來往多了,亦沾銅臭。”言至最後,語氣裡難免帶了幾分鄙夷。
蕭老夫人靜靜聽著,並未就此發表意見,過了一會,淡聲問道:“數月前,你叫珣兒去連雲鎮之事,秦家那裡可有察覺?”
許氏聞言,微微一怔,旋即面色蒼白,垂首低聲道:“君姑恕罪,這是我行事不周,急急遣了二郎去打聽訊息。好在薛允衡盛名在外,秦家那裡也只以為二郎是慕名而去的,倒無人多問。”
今年九月底時,蕭繼珣打著慕名拜訪的旗號,去連雲鎮尋薛允衡,卻撲了個空,倒是與個美貌的庶族小娘子惹出了風流佳話來,郡中士族頗有幾句傳聞。
彼時許氏心急如焚,也沒顧上那許多,此事亦未及稟報兩位長輩。此際想來,她確實是有些冒失了,好在有蕭繼珣的那樁風流事遮掩著,倒也沒引起諸士族的懷疑。
蕭老夫人垂眸望著手裡的念珠,保養光滑的手指輕輕捻過了一顆珠子,又換過了一個話題:“族學呢?便這般關掉不成?”
聽了這話,許氏的面色便黯淡了下來,將手中的錦帕揪起了一角,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不關還能如何?府中如今……頗有些侷促,若要撐起族學,則萬一事發,便……挪不出打點之物。”
她這話極盡隱晦,卻也點明瞭蕭家如今在錢財上的現狀,恰是捉襟見肘。
他們總需備些餘錢,以防著桓氏一案的重審。
這應該是蕭家的老家主——蕭以漸——的主意。
“……夫主與大人公還說,族學終歸有些顯眼,還是早些關掉為上。”許氏又續道,語聲仍舊悵悵:“再者說,這族學中亦有些寒族子弟,那些人總不大好防備,萬一有誰惹了文章之禍,也是個麻煩。大人公說,既是關了,那便不必再開了。”語罷,她又是一聲長嘆。
族學乃是一個家族興盛之舉,若非蕭家所涉之事太大,他們也不想關。
“好在留下了幾位夫子,阿珣他們的學問不會耽擱。”許氏打起精神笑著道,似是怕蕭老夫人擔憂,又寬慰她道:“君姑不必擔心,夫主與大人公皆說,此事這樣處置才好。我們蕭家如今還是要收斂些,能不惹人注意便是最好的。”
蕭老夫人仍舊安靜不語,唯眸中的悲憫之色一閃而過。
收斂也罷,張揚也罷,蕭家的興衰皆不與此相干。他們的前途命運,不在他們自己手中,而是在……那個人手裡。
她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老郎主安好。”簾外傳來了小鬟見禮的聲音,卻是蕭以漸回來了。
許氏連忙站起身來,扶著蕭老夫人起了身,二人方才站定,便見錦簾開啟,一個鬚髮花白、精神矍鑠的老者,邁著四方步走了進來。
“見過大人公。”許氏斂袖行禮,語聲恭謹。
蕭以漸揮了揮手,一道渾厚的聲線亦隨之傳來:“不必多禮。子婦今日辛苦了。”說著他便又向蕭老夫人看去,視線在一瞬間變得格外溫柔:“你也辛苦了。”
蕭老夫人神情淡然地“嗯”了一聲,並無別話。
一旁的許氏見狀,便上前恭聲道:“妾先行告退。”
此時情景,蕭以漸明顯是有話與蕭老夫人說,她這個兒媳留在此處卻是不好的。
許氏很快便離開了,房間裡的這一對老夫妻,卻是久久不曾說話。
燭火映出暈黃的暖光,角落的瑞獸青銅香爐裡燃了唵叭香,那一縷冰素寒香繚繞而散,若蒼山空遠、子夜冰輪,將那一室的暖黃與柔和,也洗作了月下微塵,說不出的冷寂與肅殺。
蕭以漸悵然一嘆,看向一旁的老妻,卻見蕭老夫人連眼睛都閉上了,似是根本不願多看他一眼。
“你……仍怨我?”蕭以漸的語聲響了起來,渾厚的聲線裡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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